牛车速度不快,但是却比人走路的速度快多了。

  风虽然大,徐惠惠却开心地张开双臂。

  真爽!

  “不冷吗?”

  徐惠惠摇头,“我这是在拥抱自由!”

  说完,她又向后看了看那群背着背篓缓缓向前的女知青。

  “她们欺负你了?”卫川扔然目视前方。

  徐惠惠想起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热心,卫川不会觉得她冷血吧?

  她赶紧添油加醋把刚才几人的对话告诉给卫川。

  徐惠惠气鼓鼓道,“她们是不是很过分?”

  “嗯!”

  “那我做得对不?”

  “对!”

  徐惠惠高兴起来,她开始欣赏起路上的风景。

  一张小嘴吧啦吧啦一路没停过。

  牛车一开始的速度很快,后来就慢了下来。

  半个小时以后,牛车停了下来。

  卫川摸了摸牛的头,又给它几把草料。

  徐惠惠看得眼热,她也想喂牛。

  “最多还有二十分就到县城了。”

  徐惠惠跳下牛车,活动活动全身。

  “卫川,你是怎么学会赶牛的呀?”

  刘伯是养牛组组长,他养牛技术好,十分宝贝队里那些牛,却不怎么好相处。

  村里会赶牛的也就他们一家,要让他们借牛那是相当不容易。

  卫川喂完牛,才回答。

  “我曾经在山里救过刘伯一次。”

  “就这样?”

  那是他18岁的时候,他还对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想着,多找些野物补贴家用,王小花就该对他好些了吧?

  那天,他救下了快被野猪拱死的刘伯,两人后来就渐渐熟悉起来。

  他也是从刘伯一家身上看到了,一家人真正该有的样子。

  徐惠惠还以为能听到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没想到卫川一句话就打发了。

  “然后呢?”她不死心。

  “我经常去刘伯家坐坐,刘伯家老大教会了我赶牛车。”

  徐惠惠仔细回想了下刘家老大,那人身材矮小,但是性子不错。

  “上来吧!”牛休息好了以后,卫川冲她招了招手。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果然到了县城。

  牛车被安置在了相熟人家。

  两人按照刚才商量的,在脸上抹了把灰,再头上带着一块布,就往城里的黑市去。

  卫川似乎对黑市十分熟悉,他带着徐惠惠熟练钻进菜市场后面的小巷子里。

  这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且都用布料把脸遮了个严实。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在黑市里交易都是违法的,要是被巡逻的抓到,是要蹲大牢的。

  徐惠惠跟着卫川来到一个没人的位子,放上四只收拾好的野鸡。

  现在是年前,物资又比较缺乏。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大娘过来问价。

  “七毛五一斤。”徐惠惠报了个价格。

  大娘压低了声音,“这鸡有些瘦,七毛吧!”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以后,最后以七毛三成交。

  这个大娘看着十分高兴,一下子就买走了两只。

  “我记得咱爹卖的价格是七毛二?”

  徐惠惠眨了眨眼,“所以要给顾客讨价还价的空间嘛!”

  卫川若有所思。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有两个大叔分别买了剩下的两只野鸡。

  他们没有讲价,直接以七毛五成交。

  四只野鸡,一共挣了六块二。

  卫川把所有的钱一毛一毛理好后全部交给了徐惠惠。

  两人加快脚步出了黑市后,简简单单擦了个脸,卸下伪装,便往供销社走去。

  早上出门的时候,柳莹给了徐惠惠两张布票外加十块钱。

  进了供销社,徐惠惠怀揣巨款先往成衣店走去。

  好家伙,一套高领绒衣都要五块多,还必须要布票。

  卫川拉了拉她的衣服,“我的衣服不用太讲究,我们直接买布料!”

  两人便走去布料店。

  布料店里挤满了十里八村来来买布的村民,他们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徐惠惠看着熟悉的黑白绿纯色布料,心里有了主意。

  她十分灵活,在店里钻来钻去把布料的图案跟熟悉了个遍。

  她一共买了十尺纯色和熟悉的图案棉布。

  一尺布只要0.6元,她最后也才花了6元钱和一张布票。

  售货员见她把店里所有的布料都看了个遍,脸上还不怎么干净,心里十分鄙夷。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看啥都稀奇,什么好东西都要看看摸摸!

  接过徐惠惠手里一堆毛票,她语气就带了些怨气与不满,

  “你就不能换成一块一块的吗?这一堆钱也太难数了!”

  徐惠惠急着验证她的想法,也就没理会她的抱怨。

  终于收完钱后,徐惠惠又分别给四人买了一双棉袜。

  就这四双棉袜,就花了4块钱和另一张布票。

  卫川有些诧异,徐惠惠眨了眨眼,摇摇手中的棉袜,最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新年礼物!”

  声音软软甜甜,卫川心底一片柔软。

  看着两人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那个营业员不乐意了,她提高音量,“干嘛呢?还要不要脸了。”

  供销社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两人。

  要换了这个年代的其他人,肯定燥得慌,恨不得挖个洞藏进去。

  徐惠惠一个现代人可不会。

  她刚才就是脾气太好,没当场教训这个臭娘们儿!

  “怎么,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夫妻说悄悄话?”

  谢小梅是供销社里唯一的销售员,村民一贯老实,还从来没有人敢跟她呛声。

  她一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我就管你怎么了,你们给我滚出供销社,我不卖东西给你了。”

  徐惠惠当然不会如她愿,“供销社是你家开的?你让我走就走?我偏不!我来买东西,就是客人。你就应该为我服务!凭什么要我看你脸色!”

  “好态度?”谢小梅气笑了,“你也配!”

  徐惠惠脸色冷了下来,“你就这么对光荣的劳动人民?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Χiυmъ.cοΜ

  听到两人的争论,供销社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上次也是这个售货员,我问个问题她还不惜的搭理我。”

  “她态度一直都不好!”

  “她每次对城里人就笑脸相迎,遇到我们农村来的,就冷着一张脸。”

  “不会吧,她凭什么瞧不起人?”

  在众人的议论中,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梅,这是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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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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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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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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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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