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传言小孟夫人这一胎来的蹊跷,时间上有些出入。他只当是人胡说的,不成想居然是真……
不过…他抬眼看了一眼孟田氏,只道人不可貌相。
小孟夫人在京城素有才名,当年一首咏芦花轰动一时,至今提起还被不少人津津乐道。
然,影响程度有限,不如钱富贵的惊才绝艳。
至于何故,盖因她不够美丽。
古今中外,千年百年来,留下无数令人遐想传说故事的女主角,皆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流。好像不漂亮的,不美丽的,便没有什么流传下的资格,直接淹死在历史长河,大不了就是东施、贾南风之流。
唐诗三百首的田园园才气远不如当年的王舜华等人,绝大原因就是她不够漂亮。
可见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
言归正传。她在和离后,还住在候府不走,并且找了一个新夫君,还火速生下一个私生子……信息量有点大,老皇帝得缓缓。
不过,老谋深算的他自然不会轻易和离一事,过于巧合的事便不是巧合,而是有备而来。
这时,确实有备而来的田园园又掏出一张户籍证明,笑道:“说是新夫君,不如说是再续前缘。”
老皇帝拿起一看,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只见上头是田大花与孟季合户证明,印有县、郡、州的公章与官印,可见是进了官府里户档。
大周人口稀少,对于人口管理相当严格,娶妻、生子、死亡皆要到官府报备,层层上报,因此每份户籍皆有迹可循。
他召来黄侍人将户籍交给他,命他去一趟户部。
一个时辰后,户部的官员过来回话,田园园拿出的户籍确实真实有效,朝廷认证!但是这份户籍上报的时间是六年前,而且户主还是田大花,也就是说那个叫孟季倒霉蛋是赘婿……
名字一事,田园园是有恃无恐。
来这里多时,别人只道她是孟田氏,小孟夫人,极少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也就和夏生花交换过名字,然而她随夫驻守东北不在京城,更是无人知道她真姓名。
老皇帝讶然:“你竟然有夫君?为何……”
田园园叹道:“唉,都是孽缘呀!当年我救过孟长辉一命,他非要以身相许,见他长的不错,缠得又紧,没办法就收了他。奈何我原来的夫君不愿意,堵气离家多年。这不他寻了过来,我对他还是有情的便打算与他回老家。”
老皇帝震惊无比:“………”敢情他的大将军还是二房?!还倒贴?!
当年孟长辉受伤消失一事他也知道。后来起事送走一臻时,他才知道孟长辉已经娶妻,说是那女子救过他,非她不娶云云。每每说起此事他神色复杂,想来是这女子已经有了男人,他不但是入赘而且屈居人下,还是无名无分,确实难以启齿……
孟长辉:我造了什么孽……
老皇帝心里的疑虑豁然开朗,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他的大将军,勇敢威猛的大将军,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在这女子面前竟然如此卑微,不但养她,还要养她的他和他们的孩子……可悲可叹也!
等等,波托女王是孟长辉的平妻,孟长辉是孟田氏的二房……太乱了!
老皇帝摸了摸胡子,脸上是要笑不笑的表情,心里头早就汹涌澎湃起来。待田园园回去后,他实在忍不住跟黄侍人分享了此事。
第二天上朝后,唏嘘一晚上的老皇帝又忍不住和大臣说了此事……
不管是真忍不住还是假忍不住,总之男人八卦起来没有女人什么事。
不到三日,孟长辉舔狗之名享誉京城。
满城的男人哗然,头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入赘女子家,无名无分不说,还任劳任怨养着别人的孩子,真乃当世第一绿头王八也!
同情的也有,更多是嘲笑!若田园园是个绝代佳人还能说一声红颜祸水,偏偏她貌似无盐,提起此事吃瓜众人只当她手段高明。
私下里还有人说孟长辉明明有机会逃走,明知会死还是为了孟田氏义无反顾的回京,可见是个痴情,然而,人家转头把和离书一拍,立马和他撇清关系与大房双宿双飞,真是举世无双的大傻蛋。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从前见面是:你吃了吗?现在是:你知道小孟将军是二房的事吗?
连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也不说什么才子佳人、江湖恩怨、官场沉浮,改说孟将军舔狗的心路历程,那叫一个座无虚席!
更有话本作者连夜写了以孟田氏与孟将军为原型的狗血小说,着重描写了孟田氏如何把两个男人玩弄鼓掌,孟将军如何含辛茹苦养她和她一家云云,
一时间,他叛国通敌一事的热度瞬间降温,变成小妾将军数年奔战在外,家主孟田氏与大房琴瑟和鸣,生儿育女的鹊巢鸠占一事!
连定国公知道此事后,都为孟长辉鸣不平(大笑三声)。
也有不少同样经历的人唏嘘不已,结伴跑到镇远候府门口,扔臭鸡蛋烂菜叶。
前段时间扔的是卖国求荣的孟长辉,这回扔的是恬不知耻的孟田氏。
一时间,田园园倒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孟长辉则成为傻大头的代名词,可谓是颜面扫地!
几日后,田园园提着一个小包袱和一个男人趁着夜色离开京城,得知此消息的老皇帝只是长叹一声,并未阻拦。
只道是成亲需谨慎,入赘有风险!
两人已经和离,那孩子又不是孟长辉的种,她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再者孟家叔侄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于他的计划无碍!
春光正盛,沿途有不少快要开败的桃花,徐风一卷,带走不少落英。Χiυmъ.cοΜ
田园园戴着草帽,背着包袱,慢慢吞吞地走在官道上,身边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眉眼极是俊朗,看人时神色微冷,居然是绝情郎,“你若是离京,只需同我说一声,我自然保你性命,为何要弄出这等风波呢?”
当日她要噩梦伪造和离书时,绝情郎只当她想通与孟长辉撇个干净保命?没想到她做事更绝,往自己身上泼污水不说连带着将孟长辉拉下水,这下世人都知道她生的儿子不是孟长辉的。
当然也有好处,老皇帝不会再对她们母子赶尽杀绝。可这样一来,孟长辉却陷入无比尴尬地处境。
连他这个局外人听到此事也不禁想嘲笑他一通。
田园园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望着一碧如洗的天,道:“自然是在救他。”
孟长辉是个榆木疙瘩,定然会千里迢迢回来送死。与其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送死,还不如让他自己无颜回来。
绝情郎凉凉地看着她:“你在救他?你难道不是在逼他提前死吗?”
田园园摇摇头:“非也,先给你说过一个故事,古代有一个在外征战的将军,功高盖主,后被奸人陷害,听信谗言的皇帝,连下三道金牌召回京城,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处死,于是一代名将陨落……我一直在想,这个将军明知道皇帝昏庸无能,为何还要誓死捍卫江山?为何不自立为王,推翻当时的朝廷呢?为何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还要回去呢?”田园园转头看向绝情郎:“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不逃跑呢?为什么不造反呢?”
绝情郎沉默许久,望着前方崎岖的山路,道:“他是忠臣,忠于江山社稷!忠于黎民百姓!逃跑与造反对于他来说,是为不忠。”
田园园点点头:“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君为臣纲,故而有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将军不畏赴死,便是尽忠,这便是他回京的原因。”
她又道:“孟长辉亦然,君臣纲常乃是为臣之道!明知有去无回,是皇帝一时猪油蒙心,还要乖乖听他的话去送死,这不是陷陛下于不义吗?百年之后,历史会写皇帝戕害忠臣等,如何如何的不仁,如何如何的卸磨杀驴,不也是一种不忠!反正都是不忠,为何不能活下来呢?”
听了她的话,绝情郎心道:所以,死是不忠,不死也是不忠,感情只能半死不活呗。
田园园越说越来劲:“他就是木头脑袋!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世上受苦受累,做牛做马都是听话的人,脚踏实地的人!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皆是恶贯满盈之辈!人就不能太善良,太干净,太听话,只会让人骑在你脖子上岁月静好,负重前行的你还傻呵呵的感恩戴德!”
对于这段话,绝情郎颇为赞同,对于他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为了能活下去便会不择手段,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祸害。
可正是如此,他们才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你倒是看的透彻。”
“与其说透彻,不如说经历的多。”田园园园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沧桑。活了两辈子,再不明白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就是白活了。
孟长辉千里送人头的行为,在她看来真的没有毫无意义!可这家伙榆木脑袋,还以为真能自证清白啊!
有句话说的好,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是冤枉的!
就怕孟家一辈子顶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她来之前让噩梦的人将定国公通敌叛国的罪证以及定国公陷害孟长辉的证据,一并搬到秦王府。
只能等周廷祎登基后,说不定还有翻案的机会。
周廷祎若是不翻,总有一天,一定有人还孟家一个公道。
踏上涿州地界时,负责接应的噩梦人员早已经等候多时,之后,一行人北上。
肃州,拒奴关。
孟星惟因孟长辉一事受到牵连,卸了盔甲,上交将军印,拒奴关现在由肃州府卫将军接管。他现在被看押在常住的院子中,等待羽林卫押解孟长辉进关,叔侄二人再一同入京。
从早上起小雨绵绵,吃过早饭后,他歪在罗汉床上,塌下是个炭盆,炭火通红,屋内倒是不冷。偶尔不适地揉一下肩膀。
一到阴雨天,他肩上的旧疾陈伤便酸痛难忍,厉害时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这时,院门打开,海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边走边骂骂咧咧。
做为他的亲信,海纳与常明也上缴令牌,暂时软禁在军营,比孟星惟自由些,还能过来给他送个饭。
不过看管这里的是卫将军的人,搜查地格外严密,连炊饼也得撕开看看有没有夹带。
今日饭食是炊饼和一碟子猪肉炒萝卜,说是猪肉炒萝卜,不过是萝卜上放了四五片猪肉,其他的全是萝卜,无油无味不说,还老的嚼不动。
孟星惟对吃的倒没什么要求,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海纳将门关上,随后不顾他家将军在吃饭,脱下靴子,浓重的味道即刻传来,随后他从靴子里深处掏出一封信。
“侯爷,少夫人的信。”
脚臭味熏得孟星惟食不下咽,嘴里的饼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进门要搜身,只好出此下策,没事我脚不臭。”海纳不以为意地笑道。
孟星惟咽下嘴里的饼,皱着眉头看到那封散发着可怕味道的信,许久才道:“打开吧!”
海纳啧了一声,穿上靴子,接过信撕开,两手提着让他看。
信中大意是田园园在京城遇袭,平安产下一子,定国公与老皇帝联手诬陷孟家,京城危险重重。他和长辉回去九死无生,她已经把孩子送到夏黑,望他与长辉配合噩梦,尽早离开大周,前往夏黑,一家团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若是一意孤行,江州驿站见上一面。
孟星惟看着信,久久不发一言,掰碎的炊饼从他手上落下,掉在满是土的地上。
他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躺在土里炊饼,只觉得从心里、胃里到嘴里都是逼疯人的苦涩。
“怎么了?”
海纳见他神色不对,将信翻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
看完后,他一改平常的火爆性子拉住孟星惟的胳膊,低声道:“他不仁别怪咱们不义,将军,咱们听少夫人的,离开大周去夏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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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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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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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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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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