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好望着她踉跄的背影轻哼一声,转身托着少夫人的胳膊得意不已:“还是夫人能镇住她!”
田园园骄傲的抬起头:“那是!我可是一个饱读后宫文的人!”像是这种小角色轻松拿捏。
“少夫人,你又说听不懂的话了。”
然而事实证明,光是威胁一个小侍女并没有什么卵用,两人又在花厅等了好久,才有侍女带着大壮施施然过来。
那侍女神情倨傲,仿佛她是这后院之主。见到田园园后倒是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娇笑道:“奴婢香儿见过国夫人!”
香儿?难怪一脸傲气,不愧是王妃第一狗腿子。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田园园也客气的道:“起来吧,不必多礼!”随后,看向她身后低着头的大壮。
他身上的衣裳倒是规整,鞋子也合脚,只是头发看起来毛毛躁躁,不如之前油光水滑的。大壮始终低着头,在侍女身后不安地绞着手。
田园园看到他的手指甲盖里全是黑泥,心里顿时猛地一紧。
“国夫人,我家王妃刚才正在教导世子读书识字,故而来晚了。还请夫人莫要见怪!”香儿笑道。
田园园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妃才名天下,若能亲自教导世子,自是他的福分。”
香儿道:“自然,王妃是世子嫡母,用心抚养乃是分内之事。”
田园园没接她的彩虹屁,低头对大壮温声道:“一臻,你刚才在读书识字啊?既然如此,你刚才学得什么,可以让我听听吗?”
一直低着头的周一臻慢慢抬起头,之前刚刚养出肉的小脸又凹了下去,抿着嘴唇,先是怯懦地看了一眼香儿,随后赶紧低下头不敢出声。
田园园见此直起身体,冷声道:“还请香儿姑娘行个方便,我与世子想说些体己话。”m.xiumb.com
没想到,这个侍女轻轻一笑:“呦,国夫人那可不行,来之前我家王妃说了,务必让奴婢不离左右,以防有人挑拨离间王妃与世子的母子之情。”
她素来仗着自己是王妃侍女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在王妃与王爷面前谨小慎微,可在王府其他人面前自诩高人一等,常常指手画脚。
她家王妃向来瞧不上孟夫人的出身,张嘴闭嘴就是乡野村妇,做为她的侍女自然受其影响,加之孟夫人容貌一般,居然能嫁给俊美的小孟将军,简直就是山鸡配凤凰,多少令其他女人羡慕嫉妒恨啊!看不惯啊看不惯!
再者她是国夫人如何,怎能与自家王妃平起平坐!来之前王妃就耳提面命,不许二人独处,害怕周一臻将打骂之事告诉她。
看着她不甚美丽的脸,香儿低下头撇了撇嘴,眼神嘲弄。这一幕被特好看个正着,立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田园园轻叹,心疼的摸了摸大壮的头发,看着他怯生生的眼神,微微一笑,那笑温柔而坚定,让大壮的眼圈很快就红了起来……
短短几日,她的大壮又变得胆小怯懦,可见王舜华那女人表里不一!
她抬起头冷冷看着她:“香儿姑娘,常言道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王妃对一臻一视同仁,难道还怕旁人说什么?越是怕什么越防备什么!你这举动让人如何不揣测!”
香儿行了一礼,眼神流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国夫人,世子可是王妃的儿子,于情于理您已经逾矩,何况我家王妃……”她正在得意忘形的说教,下一刻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她怔愣在原地,直到脸上传来刺痛热辣,这才转过头委屈地打人的孟夫人。
看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田园园恨不得再甩她一个巴掌,“你什么东西还敢对我说教!老娘让你下去就赶紧滚下去!之前忍你是王妃的侍女,给你三分颜色你倒还开起染房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去把你家王妃叫来,我倒要问问你们王家是怎么调教下人的!调教出这个不知谦卑尊上的东西!”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她,破口大骂起来。
大壮是第一次见到发飙的养母,吓得有些瑟缩,特好赶紧把他拉过来,轻声笑道:“别怕,夫人跟人吵架没输过!”
香儿捂住脸,见她咄咄逼人地样子吓得小脸一白,眼泪成珠子的流下来,也不敢再说什么扭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田园园插着腰狠狠冷哼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
“她不过是个侍女当着您的面就敢如此放肆,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世子的!”特好愤愤不平。
“势力小人而已!”见碍事的人走了,田园园转过身对大壮温柔一笑,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大壮!”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连眉毛梢都透着温柔,前后判若两人!
周一臻紧紧盯着她的脸,瘪着小嘴,下巴颤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重新见到亲人!
田园园心里一痛将他拥进怀里,瘦瘦小小,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身体很是瘦弱。这才几日,刚养出的肉又没了。
这该死的王舜华自己倒是长的挺肥!
周一臻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问:“你,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
孩子哽咽的质问让田园园潸然泪下,只能紧紧抱着心爱的孩子,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大壮,对不起都是娘亲没用……
特好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也不禁湿了眼眶。
母子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田园园捧着他的小脸,用大拇指擦掉小脸上的泪珠,其实她自己也哭的一塌糊涂,“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大壮垂下眼睛,来之前嫡母说如果他把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告诉养母,以后再也不让他见养母和妹妹。他咬住下嘴唇,怯怯地摇摇头。
“我看看。”田园园才不信王舜华有那么好心,解开他的衣裳就去查看。
可大壮紧紧拉住衣襟不让她看,见此一幕,田园园便什么都懂了。
她哽咽的问:“疼吗?”
大壮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疼,想你想妹妹!”
田园园心痛难忍:“呜…我也想你。大壮别怕,让娘看看!”
“你,你别哭,她不打我……”大壮紧紧抱住她的头,比起挨打,他更害怕不能见养母和妹妹。
“让我看看……”田园园拉开他的衣襟,小小的身体,肋骨根根分明,好在没什么伤痕。给他穿好衣裳后,叮嘱道:“你以后见到她嘴甜些,嘴甜些就能少些折磨……”话未完,她的眼泪又成串的流下来。
他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提前学会察言观色,就是为了少受些虐待。这天杀的王舜华!
“不哭。”大壮为养母擦掉眼泪,可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啪啪!”身后传来鼓掌声,母子俩转头看去,只见王舜华嘲弄地看着相拥的母子俩,阴阳怪气道:“真是感人的母子之情!夫人若是舍不得大可带走自己养着,何必在这儿腌臜本妃呢!”
此话一出,正中田园园下怀,只见她眼泪一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王妃厚爱,命妇感激不尽!”说完,还不忘教导周一臻:“一臻,快谢谢你嫡母!她让我带你回侯府。”
周一臻双膝一软,跪下磕头:“谢谢嫡母!”
“??”王舜华还未从装逼中回过神,她只是在挖苦她,难道听不出来吗?
田园园拉着周一臻往外走,还不忘感慨万千:“王妃你可真是大好人呢!看来以前都是我错怪你了……”
眼见两人就要走出花厅,香儿急忙道:“王妃,您怎么能让她把世子带走呢?”
王舜华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又被她绕了进去,厉声喝道:“你敢走!世子是皇帝陛下让本妃抚养的,你算什么东西说带走就带走!”
果然没那么容易!田园园叹了一口气,拉着周一臻转过身,微笑道:“刚才是王妃您亲口说让我带走的!”
若说王舜华最讨厌的人是谁,田园园绝对能排第一!她缓缓走到主位坐下,发髻上的凤钗微微颤动,从前身上那股子书卷之气已然消失,现在则是盛气凌人!眉眼精致,充满了不合时宜的算计!
王舜华捏着帕子轻点了两下唇角,眼神嘲弄:“世子乃是皇帝陛下亲自交由本王妃抚养,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进宫面圣,不必在此惺惺作态!孟田氏,日后还请你不要再来秦王府!一臻是秦王世子,未来的皇子,岂是你这个农妇想养就养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田园园无所畏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王舜华,我今天就告诉…不,通知!我不止今日来,明日来,后日来,往后的日子更是天天来!若是他受上一点委屈,只要让我知道,我便闹到金銮殿!闹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看看你王家的家教!”
“你你你…当真是厚颜无耻!”王舜华气直喘粗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死缠烂打的女人!
田园园微微一笑,说的话更是把王舜华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说:“我是泼妇,我不讲理!”
“你你你……香儿送客,送不速之客!”王舜华恨不得当初弄死她。
“不必。我自己走!”田园园弯下腰对周一臻嘱咐道:“明天我还看你,不过……”说着,抬眼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王舜华,似笑非笑:“不过,明日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周一臻!”
王舜华猛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冷笑:“怎么,你还真以为你想来便来啊!”
“你不让来我便进宫面圣,到时候我嘴不把门,把不该说的说了,你说……”
“哼!”王舜华不顾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
见此田园园笑道:“既然如此,明天我还是这个时候来!”说罢潇洒地转身离开。
既然带不回去,那我就日日来,看你怎么虐待!今日之事,让她发觉有时候豁出去当个疯子,反而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回去的路上,田园园疲惫的靠着马车。这几日家里的事情接踵而至,不但要忙活铺子的事,还要操心家中之事,大壮这边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可怜她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个劳碌命!
她没有回府,直接让二甲带她去城西,先去看了看铺子,整体基本完成,颜色粉刷的也很漂亮。从铺子里出来,又去了夏宅。
青娘一见到她就说了一个好消息,说做内衣所用的支撑物已经有了眉目,说着将巧娘叫过来。
巧娘腼腆一笑:“东家说过想长个又软又硬又有弹性之物,我家中倒是有一物,您看看可不可行?”。说着让开身体,只见桌子上躺着一块像是长毛刷的东西,一端带毛须,一端不带,中间部分大约有男人的手掌长,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很像是长毛的手风琴。
田园园凑近看,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大毛刷是什么,便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回东家,这是大鱼口中之物,我爹说是它过滤海水的牙齿,在我们崖州叫做鬣须,它不易折断,我老家人会用此物做配饰上的撑子,您看这个可行吗?”
《尔雅.翼》中记载:鲸,海中大鱼也。其大横海吞舟,穴处海底。出穴则水溢,谓之鲸潮,或曰出则潮上,入则潮下;其出入有节,故鲸潮有时。
大鱼就是鲸鱼,那么此物就是传说中的鲸须。
田园园惊讶地拿起鲸须,那顶部的长毛,看起来毛绒绒,摸起来倒是扎手粗糙,倒是低下黄色像是层层叠叠的骨板,摸起来很是柔韧。她记得这玩意在中世纪欧洲是用来做紧身衣的,由此可见,可以做内衣了!
她看着手里的鲸须两眼泛光:“真是天助我也!巧娘你家还有多少,我全都要!”
这哪是鲸须啊,明明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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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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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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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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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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