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与青娘先后上了马车,芃芃一看娘亲回来慌忙扑到她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娘。
“娘回来了!”她把闺女抱到自己腿上,搂着她肉乎乎的小身子,然后摸了摸大壮的小脑袋。
两个孩子都要安抚一下,不能顾此失彼,谁让她是两个孩子的娘!
大壮抬起头看着二人,沉默不语。
青娘看了一眼字据,随后还给她,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还是你有办法!要不然今天真是麻烦了!”
田园园嘿嘿一笑:“要不说呢,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女子年纪轻轻,心地不善,遇到我也算让她尝尝苦头!”
你说自己是恶人……真是诚实的孩子!
李小姐这辈子也没想到,她把自己刚脱下的衣裳又要花费四千八百两重新买回去!幸亏字据还抵掉了一半银子,剩下的二千四百两讨价还价一番,最后以二千两的价格买了回去。
……自己的衣服花二千两买回去……李小姐欲哭无泪中……
也就是说田园园净赚二千两!!不得不说你真是搞钱小能手!
“她一个侍郎之女,二千两的银票说拿便拿,新上的衣裳说要便要,可见家财丰厚,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田园园隔着衣裳摸了摸荷包,里头装着刚才她给的二千两银票,果然无本的买卖最是挣钱!
青娘问:“侍郎是多少官,俸禄是几何?”
“正三品,俸禄多少倒是不得而知。我夫君正一品,年薪也就是一千两左右!他爹大约是四五百两银子吧!”
“四五百两银子?他闺女可是一下子就拿出两千两银子呢!”
田园园将下巴抵在芃芃的头顶上,了然一笑:“听过三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吗?你说他的银子如何而来?”
青娘惊讶地捂住嘴:“是,是贪污受贿……”
“要不然呢!官员不能行商,你没看李大小姐,一千多的衣裳说买就买!大手大脚,这些钱财又从何处而来?听闻户部最是有钱………”
“难道皇帝陛下不管吗?”
“揣测圣意要杀头的,谁没事关心他知道不知道的!对了,二甲别忘了去城西大街铺子去!”
马车外传来二甲应下的声音,随即向城南而去。
她婆婆的铺子就在京城西城,当时想要自己做生意,一直没有出租,到现在还空着。
青娘问道:“园园,你一直说是做生意,不知想做哪方面的生意?”
田园园扭头看她,笑得很是灿烂:“自然是成衣铺!”
“成衣铺?”青娘开过成衣铺,自然了解开店的流程,便问:“既然要开成衣铺,你需要提前招募绣娘,赶制衣裳!”
田园园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咱们不是刚得了二千两银子,今日先看一下铺子的情况,过几日就开始招募绣娘。日后劳您费心了,我的大掌柜!“心里却在吐槽:就是这银子还没有捂热就要花出去,果然是不义之财的下场。不过转念一想,没有这银子,自己还得掏钱,心头便又高兴起来。
青娘讶然:“你这是要交给我?”
“不交给你交给谁!律法有云,官眷是不能经商的!这个铺子自然交给你经营的!你就是我的大掌柜!”
“我,我能行吗?”青娘犹豫地看着她。
田园园倒是对她信心十足:“你在老家开过成衣铺子,如何不成!”
她心里已经有了雏形,只等真正施行的一日。
平心而论,青娘在府中过得并不开心。寄人篱下不说,整日还无所事事的,悠闲归悠闲,可心里觉得憋闷难受!如今听她说要开铺做生意,还要聘她做掌柜,顿时心里隐隐快乐起来,紧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脸上也带出几分笑意。
笑着笑着,又担心地问道:“我是女子,能成大掌柜吗?”
田园园将芃芃换到一边。小家伙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多斤,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也是挺累胳膊的,怕大壮觉得被冷落,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转头对青娘道:“你都开过铺子,怕什么!再说以后铺子的活计全是女的,我一个男人也不要。”
她记得铺子有二楼,一楼卖小孩子的衣裳、鞋袜和普通女装等,而二楼则专门卖高档女装,接待像李大小姐这样财大气粗的贵宾!
不过经过此事,已经得罪了李小姐这个潜在大客户。
青娘叹了一口气对田园园道:“早知道你要开成衣铺,我便直接向李小姐磕头求饶!说不定还能拉拢她一下呢!”
田园园刚才也是头脑一热,这会儿也后悔起来,不过她死鸭子嘴硬:“没事,日后咱们铺子要是火了起来,她不来也会来的!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还有那姑娘爹钱财明显来路不正,谁知道能不能活过三集!”
“什么?什么活不过三集!”青娘听不懂。
田园园幸灾乐祸道:“哈哈,如今朝廷正在惩治贪官。那丫头如此一掷千金,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青娘轻叹:“小心被人听到招来祸事!”
“知道啦!我也只是说说!”
马车很快就到城西大街,她家的铺子在主街后面的第二条街上,说不上热闹也不算清净!
不过,田园园看到自己本该关着门的铺子,居然又重新开起门来,还被隔成了两间,一家卖的杂物,一家卖的粮食,当然不是钱记粮行。
钱满仓的粮行刚刚进驻南国,要想更进一步,还得靠他儿子的名声再次大放异彩。不过他“儿子”如今身怀有孕,他的远大宏图只得暂时搁置,待十月产子后才能继续推进!
她赶紧让二甲停下马车,麻利地跳下马车,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卖粮食的铺子前面。
在靠近门口的柜台外站着个小伙计,年岁不大,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看到来人笑道:“客官,您需要什么粮食,咱们铺子里有大米、白面、糙米、粗面、豆面、绿豆、黄豆,米面豆类是应有尽有!”
田园园问道:“你们这家铺子从谁家接手的?”
那小伙计愣了一下,为难道:“小的只是在此做工,至于租的谁家铺子,小的并不知道!”
“那劳驾小哥,把你家掌柜的或是管事叫来,我有事要问。”
“啊,我家管事刚才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小厮敷衍地说道。
田园园随即从荷包掏出十文钱递给小伙计,笑道:“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家掌柜。”
那小伙计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大钱,伸手接了过来,轻声道:“他就在后面睡觉,您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他!”
“行,我就在这儿等着!”
小伙计转身往店里去,田园园倚着柜台叹了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这两家店怎么会被人租出去了呢!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闪过孟陶氏那张刻薄的脸。
这两间铺子一直在她们手中,前面她刚刚收回来打算自己开店,后来自己出了事,一直在三河城呆到现在,这老婆子趁虚而入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索间,那小伙计带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过来,不同于常人的是,他穿着长衫,可见是个读书人。
那男人显然刚刚睡醒,睡眼惺忪,张着大嘴打着哈欠,睁着一只眼睛看小伙计:“谁找我?”
小伙计指着门口的田园园道:“是这位夫人找您!”
他睁开两只眼睛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打扮素净的妇人。
他摸了摸鼻子下的两撇胡子,疑惑地问:“这位夫人,请问有何事找某?”
田园园问道:“请问先生,这家铺子您是从何处租来的?”
管事摆摆手,谦虚地道:“某只是落魄的童生,当不起先生二字。不知问这个做什么?”
田园园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女子也想租个铺子找些营生过活,可惜没有门路,这才叨扰先生的!”
那管事是个热心肠的,便一一道来:“你到后头三街上找一个叫连八斤的男人,他负责管理城西商铺租赁等事!随便问上一人,便能找到此人。这家商铺乃是我家东家便从他手中租来的,您若是想租铺子可直接找他!”
“多谢先生指点!”田园园道谢,随后买了些米面,算是答谢他的指点。
接着马车向三街行去,经过好心人的指点,很快就找到他的住处。
青娘带着两个孩子在车里等,田园园与二甲去找他。
他家院子不大,东南角种着一棵树,叶子已经落光,不知什么品种。院子里铺着青砖,半湿半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一见来了生人。小男孩脆生生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找我爹租铺子的吗?”
田园园问:“正是,不知你爹在家吗?”
“在呢,他在睡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叫他起来就说大客户来了!”
“哦!你等着!”小男孩说完,手里的小铲子一扔,飞快地跑进屋子里。
小女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道:“你们先进屋等吧。”说着,引着二人进了堂屋。
一进堂屋,顿时感觉到阴冷又潮湿,屋里还有股发霉的味道,屋内摆设也比较简单,但比起一般人家也算不错。
小女孩笑道:“你们坐,我爹一会儿就到!”然后一蹦一跳地出了屋。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等着。没多久就听到屋外一个男人的抱怨声:“哎呀谁呀,这个时辰来,实在扰人清梦。”
“爹,有钱你不挣,光知道睡觉!”小男孩责备说道。
“就是就是!哥哥说的没错!”小女孩附和道。
“哎呀!你俩可真烦!一边儿玩去!”
片刻,一个披着头发的男人迈进来。
他宽额方颌,长得还算周正,腮边长着连面胡子,光着脚趿拉着一双单鞋,裤腿挽到膝盖处。说是睡觉呢,不知还以为下地插秧去了!
他看向堂上的二人,目光落在田园园身上,问道:“我就是连八斤,就是你们要租铺子的?”
田园园可不是来租铺子的。她问道:“城西二街卖粮食的铺子是谁家的?”
连八斤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又将长腿架到另外一条腿上的膝盖上,笑道:“你是租铺子还是打听事的!”
“嗯…打听事的!”田园园开诚布公地说。
“租铺子有租铺子的佣金,这打听事也得有酬劳不是!”连八斤坐直身体,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这年代没钱真是寸步难行,不过田园园不打算掏银子,今日来此是准备追究责任。于是先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衣袖,接着故作高深道:“大周律法,凡是租赁、出售商铺皆要到府衙报备,牙人核实房契、地契等凭证,方可出售租赁!那么我想问问连牙人,那间铺子你不经过所有者的同意是如何租出去的?”
哼!还要酬劳?你不赔我的损失就等着吃官司吧!xǐυmь.℃òm
连八斤皱起又粗又黑的眉毛,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是何人?”
“我是那间铺子的主人,可是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铺子租出去了!”
“你是铺子的主人?”连八斤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顺便把翘起的腿放下来。
田园园笃定地笑道:“如假包换!”
他“嚯”地站起身,向屋外喊道:“儿子!儿子!”
话音一落,一个小男孩瞬间出现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小铲子,拧着眉不悦地看着自家老头:“干啥?!”
“去把陶老二给我叫来!”
“去哪儿给你叫去?”那小子玩的正高兴又被叫去跑腿,这会儿气正不高兴!
“就在隔壁老王家呢!快去!”
小男孩铲子一扔,跑了出去。
连八斤摸了摸后脑勺,心道:完了,这陶老二可坑死他了!
田园园笑道:“看来此间确实有猫腻!你还是知情的,知法犯法可要罪加一等!”
连八斤谄媚笑起来:“姑奶奶,您可别冤枉我!租赁铺子的人可不是我,我只是在中间牵线搭桥,真正把您铺子租出去的另有其人!与我可是毫不相干!”说的极是真诚,好像真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田园园又不是三岁的奶娃娃,你说便说什么。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咱们得会儿再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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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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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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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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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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