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左一口,右一口的,孟季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临界点,正好田园园也吃完了饭,他立刻把碗一放,伸手把孩子从高远手里抱了回来。
高远嘟着嘴,不满地看着他:“我正抱着呢,你干什么?”
孟季把孩子轻轻放在田园园身边,眼神温柔地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孩子都睡了,你应该让她好好睡觉才是。”
“只有我抱着,她才睡的香!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懂什么!”
“……”第一次被人说什么都不懂得孟季,心情复杂又生气,“可孩子是我生的,我是她爹!”
“你生的?怎么可能是你生的!”高远嫌弃地看着他,据理力争:“明明是园园姐九死一生生下来的!你都没有产道哪里生的出来?!”
“你!”孟季被堵的哑口无言,还有产道这种字眼,你怎能说的理直气壮!
“我什么我?我哥说了,世上只有女人能生孩子,男人是生不了的!”
孟季气结,哪里来的二百五!不是他生的,是他的种吧!
“还有,园园姐的命是我哥哥救下来的!孩子这两日都是我照顾的!你白天忙着不见人影,晚上才回来一趟,像什么话!孩子都是我管的,我看以后孩子跟我,管我叫爹才对!”高远对孟季可是有一千个不满,哪有当爹的不管孩子的!
这话可不对,孟季根本抢不过你和你哥!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谁也不肯撒手,他个正牌爹都捞不到抱,还说人家不管孩子。
孟季无语,真是冤枉死他了!
此时孟季被他说的无言以对,田园园和孩子的确仰仗着高氏兄弟的照顾,如果只有他,确实分身乏术。
对于这一点,他是心存感激!但有一说一,他还是女婴的爹!
高远见他不说话,得意笑了起来。以前他挺怕孟季的,不过后来发现这男人比看起来好说话多了,所以才敢跟他对着干。
田园园听着高远数落孟季,有心想要辩解一二,可是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只能爱莫能助的看着他。
“来吧,我的小宝贝。叔叔抱抱!”
高远弯腰准备去抱熟睡的女婴,谁知还是被孟季拦下了,疑惑地看着他:“干嘛拦我?”
孟季冷冷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女儿睡了。”
虽然他没养过孩子,但是也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是经不起折腾的,多睡才能长大。
“……”高远在他冰冷地眼神里,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呜呜,果然还是很可怕。
刚才那点奶凶奶凶的气势,瞬间跑了个没影。
他委屈地看了一眼田园园,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小女婴,大有一副等着孩子醒的架势。
田园园无奈地看着两人的暗潮汹涌,现在的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话说,你们张嘴闭嘴都是孩子,是不是忽略了生孩子的人啦!
田园园看着襁褓里的女娃,“真,真丑……”皱巴巴的像只红皮猴子,有感而发。
“丑?你说囡囡丑?”高远拔高了声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会有当娘觉得自己孩子丑?!哪里丑了?你看她的长长的眼角,高高的鼻子,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肿眼泡,塌鼻子,高远你是用鼻孔看的孩子吗?睁着眼说瞎话,这样好吗?!
田园园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大白眼!
而旁边的孟季也是目露不满,“这是我们的女儿,你怎能如此伤她的心!”
“………”对不起我错了!田园园是捅了傻爹马蜂窝,两人全然不顾田园园的身体状况,你一言我一语地让她充分了解了,她眼睛有问题!她的审美有问题!
就在被俩傻爹荼毒的时候,高瞻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婴身上,眉眼立刻含了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兰心,干爹回来了。”
兰心?兰心是谁?田园园愣住了,孟季也愣住了,高远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哥,你不是说等着园园姐取名字吗?你怎么自己取了?既然你给她取了名字,我也要!她叫莲莲!高莲莲!”
所以,高远把她的姓氏都给改了?!
孟季特别生气,一把抓住高远的衣领,眼神喷出火来:“高莲莲?嗯?你怕不是不知道她姓孟吧!”
这可是原则问题,他必须宣示自己的主权问题!
高远立刻举手投降,改口道:“孟莲莲!她叫孟莲莲!”
高瞻对两人的不满视而不见,看见孩子睡了,转而看向田园园:“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
田园园点点头,高瞻伸手为她把脉,良久才温声笑道:“没什么大碍了,你好生养着。至于,咳咳,母乳不足,多于你气血两虚有关,乳来自于血,你血气不足,自然无乳。眼下兰心有奶娘喂养,奶娘是王稳婆找的,身家清白,你便放心吧!”
她点点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说来,确实也该为孩子取个名字了。
“莲莲,哥她叫莲莲!”高远抗议。
孟季也不满地说道:“我是孩子爹,请征求我的意见,我觉得如月极好!”
田园园无语地看着他:不是说等我取名字吗?怎么为了争这口气,连我的意见都不重要啦?!
高瞻对这两人的抗议视而不见,眉头紧皱,看着两人:“园园刚刚苏醒,不宜劳累!你们赶紧出去,别妨碍她休息!”
眼神嫌恶地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哪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
高远撇了撇嘴,一步三回头的走啦,他哥回来啦,莲莲归他哥了。
当初两人说好了,一个白天带,一个晚上带,可他哥每天都提前回家,真是有心眼!
孟季没有出去,留在屋里陪着田园园。
高瞻见孩子睡了,也没有打扰,带上门走了。临走前对孟季说道:“兰心醒了,记得叫我!”
孟季颌首算是答应,比起高远,高瞻还是可靠些,除了取的名字实在俗不可耐!
刚出了门,就看到了奶娘迎面走来。
喂养女婴的奶娘姓王,是王稳婆本家妹妹,她每天需要来五趟过来喂奶,晚上临走前也要挤上些。
她自己就有个三个月大的儿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喂养了两日觉得有些吃力,便有心辞了这个工作,她来了两日也知道高远不当家的,便特地等着高瞻回来。
她为难地看着高瞻:“高大夫,我家还有个小子正能吃,我一人喂养两个孩子实在有些吃力,而且我婆婆也不愿意走过来奶孩子,一直没给我好脸色。”
“即是如此,也不好挽留你,我将这三日的工钱与你结了。”
“多谢,高大夫。”
高瞻给她算了工钱,临走前还拿了几贴补气血的滋补品。
王奶娘过意不去,又留了些女婴晚上喝的奶,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这喂奶的走了,三个男人犯了愁。
高远埋怨他哥,“你就不能等找到新奶娘,再放她走吗?眼下去哪里找新奶娘啊?莲莲不能饿的!”
高瞻自然有自己的顾虑,“她去意已决,留下也是徒生事端!我去写些告示,看城内有没有合适的奶娘。”m.xiumb.com
孟季则道:“我素闻波托人食牛奶长大,明日我去趟黑夏,看能否买头乳牛回来。”
“我也曾听说过此事,波托人常食牛乳,身材比汉人高大许多。不过听闻波托人爱牛如命,不一定会愿意卖给我们。”
孟季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试试如何知道!”
高瞻温声道:“那就兵分两路,孟将军到黑夏买乳牛,我则写告示广而告之,重金求乳母。”
孟季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这还是田园园给他的私房钱,常年在军营里用的不多。
“这几日劳高大夫操心,这些银子是在下一点心意。”
高瞻还未开口拒绝,高远推开他的手,笑道:“我们有银子,才不要你的。再说给园园姐和莲莲花钱,我们愿意!”
高瞻温和一笑:“孟将军,我可是兰心干爹,你无需客气!”
莲莲、兰心,从某方面来说,你们兄弟俩确实是一家人,谁也不听他的抗议!明明孩子叫如月,这两人还是莲莲和兰心的叫!
“虽是如此,我是园园的夫君,也是如月的父亲,这是我应当做的,还请高大夫收下!”
高瞻见推辞不得,只好收下了银子,心里打算等孩子满月时,送上份大礼才是!
留在屋里的田园园,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极慢极慢的转了个身,将脸面对着女婴。
“……芃,芃。”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希望她的女儿,像是春风又生的野麦,繁盛而兴荣。
什么莲莲、兰心、如月,她是她娘,她说了算!
所以,你们四个有什么区别?
此时京城,上空乌云密布!
宋百连云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书信,下一瞬,将手里的密函撕了个粉碎!随后一把将桌子物事狠狠地扫到地下,墨汁撒了一地,洗笔筒也摔了粉碎,一地狼藉!
小山的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美梦破碎滋味是不是很快乐?
“为什么?不是说所有的入阵之人全部到达阵眼了吗?”宋连云绝望的捂住头,“为什么?不是说这次肯定会成功吗?”
小山言不由衷的劝道:“侯爷,还有明年,还有下个三十年!”
宋连云抬头看他,眼神疯狂而癫狂:“明年,三十年?我等不到了!小山,你知道吗?骨针不够,我把我孩子都供献出去了?!你现在说三十年?三十年后我已经六十多岁,这天下与我还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这次能成功!我要当皇帝,不是你,不是他们,而是我,宋连云!!”
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小山冷冷看着他,疑惑地问道:“我记得骨针不是只能用……”
“不是,只要与主阵人有血缘关系都可以做成骨针!”宋连云脸上的流露出奇异的神色,疯狂而兴奋,“她是我姑母……她为自己的死亡而骄傲!可是她儿子……”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小山:“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小山冷冷一笑:“不止他坏你的好事!你知道你雇佣的噩梦,明知道完不成任务也欺骗了你!六先生的人票和六先生都消失了,还有十二先生和他的人票!呵呵,对了,南庸州也完了,我也要走了,你就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小山,你说什么?南庸州怎么回事?”宋连云惊讶地看着他,“南庸州的殳族,殳族是不能有事!”
“侯爷,你还不知道吗?六先生的人票,对了,叫田园园,一品国夫人!她逃走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了周廷祎,九龙覆国阵的秘密已经人尽皆知,我们殳族的野心,保守了一百五十年的秘密,全完了。”
“全完了?”宋连云还没意识到小山嘴里的全完了是什么,只是无意识的重复他的话。“怎么会全完了,明明没人知道,没人会知道殳族的秘密!”
“有啊!有很多人都知道殳族的秘密!”
小山冷冷看着他,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可是本家这群利欲熏心的人还在固步自封,妄想改朝换代!他们一边利用着分家,一边又称呼他们为杂种,就是这群杂种们,不甘心成为他们的垫脚石,纷纷投诚背叛了他们!
“你什么意思?”宋连云这才意识到,小山与平时低眉顺眼的模样不同,“你要造反吗?”
“呵呵,造反?杂种们早就造反了!南庸州为什么会失守,那是因为你所说的杂种们,亲自打开门迎接了羽林卫!”小山微微一笑,笑的很嘲讽:“侯爷,我想羽林卫会很快就过来了……”
“清休呢?清休也是你们杀?”
从田园园被劫持后,他就消失了!一开始宋连云还以为他回南庸州了,可是手下人并没有在南庸州发现他的踪迹。
小山摇摇头,“我们也没发现他,他是个老狐狸,想必早就发觉会失败,所以一开始就藏了起来!你问他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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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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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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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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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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