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有点像长辈询问小辈的意思。田园园转念一想,她哥和孟星惟以平辈相交,她又是宋连云的妹妹,按理可不就比她和孟季平白长一辈嘛!只要和孟星惟平辈相交的,都比孟季长一辈……孟季实锤的惨!
田园园想通关卡,对着宋澄雨假笑了两声:“呵呵,不吐了。”
“那就好。我嫂子怀我小侄时经常呕吐,看来你身体真不错。”宋澄雨似乎是个自来熟,开始说起自家嫂子的事情了,“她怀孕的时候还喜欢吃酸果子,你不知道那果子酸的倒牙。她可……”巴拉巴拉的说了十好几句。
田园园干巴巴听着,很想说: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嫂子是谁,能不能别说了!快点走吧!
可惜她的小嘴不停的说,生怕两人没有话说。
末了,宋澄雨笑着问:“……您说我嫂子是不是很聪明?”
什么聪明?她干什么了很聪明?刚才走神的田园园违心的附和道:“真是很聪明。”
宋澄雨嫣然一笑,拿出手帕捂了嘴角,正要继续口若悬河时,沈宛静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站在两人跟前,盯着她问:“我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宋澄雨看了眼田园园,柔笑道:“我与国夫人一见如故,便多聊了几句。”
沈宛静静看也不看田园园拉起宋澄雨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有什么好聊的?我还等着你呢呢!”
明明是你在那儿自说自话而已!田园园心里吐槽着,第一次发现面目可憎的沈宛静也可爱了起来。
宋澄雨回头对她笑道:“夫人,我走啦。”
田园园松了一口气,冲她摆摆手,客气客气:“以后再来玩呀!”可千万别来了!
“澄雨会来找夫人玩的。”
不知道为啥,田园园觉得她一定会来的。
沈宛静拉着她,抱怨道:“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又丑又是乡下来的!”
宋澄雨从她手里抽回手,柔柔一笑:“她是国夫人,又是侯府的主母,我理应过来拜会的。你说她乡下来的?”
“三河来的,就是前两年被屠城的三河城。说她干嘛!扫兴!”沈宛静嘟起了嘴。
“哦。”她嘴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半点暖意,用手帕点着唇角笑道:“明日三月三,抚国公家举办了游会,与我一道去吧。”
沈宛静这才转嗔为喜,欢欢喜喜的挽上她的胳膊,“还是你好,我这表嫂也不知道是怎么为的人,我来了许久竟不曾见她去过一次游会,你说是不是满京城的贵眷们无人下帖子给她?”说话间的神色很是幸灾乐祸。
“是也不是。今年祭拜蚕神娘娘,皇后娘娘爱重国夫人有身孕都许她不参加呢!你说,谁还敢下帖子邀她玩呀。”宋澄雨柔声说,目光虽未看她却眼含轻视。
沈宛静撇了撇嘴,“哼,小人得志。”
宋澄雨任她挽着没说话,快到团桃园了忽然说道:“哎呀,我竟然忘了我嫂子交待的事情!”
跟在后面的她的婢女问道:“小姐,您没做啊?”
“我这不是忘了吗!”宋澄雨从沈宛静怀里抽回胳膊,眼神里满含歉意,柔声说:“今日恐怕不能与你玩了。明日一早我便来找你,咱们再一同去!”
沈宛静不知道这对主仆打什么机锋呢,虽然不高兴只能点点头,嘟着嘴说:“好吧,明天可别忘了。”
“放心,说好的事情我自然是不能忘。小松我们走。”说完便领着丫鬟走了。
她不知道,沈宛静看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消失在转角处才一个人回去。
吃过中午饭,田园园在院子里消消食,走了一圈便仰着头去看着鼓出苞芽的樱桃树,苞芽上露出了些许白色。满树的苞芽密密麻麻的,若是等到开花该是如何的美丽。wWW.ΧìǔΜЬ.CǒΜ
院外传来一阵蹬蹬的跑步声,很快三甲和小晴好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你推我搡的争的厉害差点都摔倒了。
“你们俩慢点!”田园园无语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个年龄,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比,猫厌狗憎!
两人对视一眼才老老实实走了过来。
田园园问:“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侯爷回来了”!
她看了眼天色,笑道:“今天回来的倒是挺早。”
“侯爷说…”两人又异口同声的说,随后又争了起来。
“我说!”
“我要说!”
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谁也不让谁又开始闹了起来。
“停!停!”田园园被这两毛孩子闹的头大,“一人一句,小晴好先来!”
三甲撅起嘴,不满地看着她:“凭什么她先说!”
田园园弹了他额头一下,笑道:“女士优先!”
小晴好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说道:“侯爷说明日是上巳节…”
“问您去不去抚国公的庄子里玩去?”三甲飞快地接了下一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飞了个白眼,头一扭谁也不看谁。
“上巳节?什么是上巳节?”田园园装作没看到两人的小情绪,看到了也懒得管。这两孩子上一刻吵的鸡飞狗跳,下一刻又形影不离。
小晴好奇怪的看着她,“您不知道上巳节吗?”
田园园摇摇头,“知道了,我还问你们!三甲你知道吗?”
三甲点点头,“知道,我以前见过。过上巳节时好多男人在河里洗澡!”
“洗澡?上巳节就是洗澡节吗?”这是什么节呀?
“你瞎说,那不是洗澡是祓除畔浴!”小晴好小脸鼓鼓的,不满地看着三甲,“少夫人你别听他瞎说。那天要祭祀宴饮,兰汤沐浴,还有流水曲觞呢!”
流水曲觞,这个田园园知道。上学时曾经学过兰亭集序,有段就是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
记得释义是用漆制的杯子,放入弯曲的水道里任它漂流,杯子停到谁的面前,谁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是一种劝酒取乐的游戏。
古人还是挺会玩的,雅中取乐,可比现代人简单粗暴往死里劝酒文雅多了。
田园园也好些时候没有出去玩了,趁着过上巳节游玩一番也可以散散心。
“他既然问了,当然得去看看!”
“太好了!我们也能出去玩了!”
两人欢呼一声跑去回话了。
田园园回去找找明天穿的衣服和首饰,许久不曾出门了,竟然还有些紧张。
到了晚上,田园园吃过晚饭,歪在罗汉床上看新话本,等着特好送晚上洗漱的热水。
没多久特好走了进来,笑道:“少夫人,明天是上巳节,您和侯爷一早就出去,恐怕来不及沐浴。我便自作主张让刘厨娘和马娘子先煮了兰汤,您先洗洗?”
田园园放下手里的书,夸赞道:“你考虑十分周到,那就洗吧。”
净室里刘厨娘和马娘子正在往浴桶里倒着热水,水里放了煎过的佩兰汤,室内弥漫着奇异的香味。
等桶中的热水倒了八分满,她们便担着水桶离开了。
特好在屏风外面等着,田园园在屏风里面将衣服脱下,踩着脚凳慢慢走进浴桶里。
温暖的水瞬间包裹了全身,她微微喟叹一声,放软身体微躺到浴桶的边缘,感受着散发香味的热汤滋润着身体,水微微荡漾着,轻轻拍打着她微凸的小腹。
特好将她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在屏风下的矮塌上,随口说道:“少夫人,奴婢听小红说表小姐明天也去游会呢!”
“也是抚国公府吗?”田园园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刻,“她是跟宋家小姐去的吗?”
“对,明天宋小姐过来接她。”
“我要是她,我肯定不会去的。”
特好不解:“为什么呢?”
田园园凉凉地开口道:“京城里的人眼高过顶,她一无身份,二无靠山。去了也只是徒增烦恼……”她本不想管沈宛静,可是想到孟季又想起她的脸,还是于心不忍,便对特好说:“你去问问沈宛静,明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跟她去了,别人看在镇远侯府的面上不会薄待于她。
特好应下便赶紧去了,两个院子离的近,一来一回要不了多久。
田园园长叹一声,觉得自己真是个事妈!
沈宛静与户部尚书的胞妹宋澄雨不同。她一个外地来的孤女,借住在表哥家,没钱没势也没什么素质,更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情商,就这样也敢去抚国公府赴会?!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团桃园,沈宛静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拿了出来,她的衣服料子样式虽然都不如宋澄雨,但是只论长相的话,她可是不如自己的。望着镜子里清丽的女子,顾影自怜了片刻。
小红端着水进来,“小姐,水到了。您洗漱一下吧!”
她放下衣服,转头嘱咐她:“明天一早你和你奶奶,可别忘了入送兰汤来。”
“知道了。”小红放下水,随口应下。
沈宛静看到她眼里的不悦,顿时也气不打一处来,出声讽刺道:“你再怎么不满也是我的丫头,你的婚事可在我的手里拿捏着!若是服侍的不尽心,我便把你许配给一个糟老头子!”
小红立时红了眼眶,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却不敢说什么,扭头离开了。
“哼!一个下人还敢对我吆五喝六的!”沈宛静冲着她的背影狠狠白了一眼。
没多久,特好走了进来,笑着将田园园的花传达给她。
沈宛静嗤之以鼻,“跟着她去?岂不丢脸?我才不与她一道呢!”
一听这话,特好脸气的通红,扭头就走。
回去一说,早知道结果的田园园安慰了特好几句,最后笑道:“不去就不去,咱们还省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田园园就被特好给叫了起来。
“我的少夫人,您先别睡了,赶紧洗漱一下,吃了饭,梳洗打扮下就要出门了!”
“唉~~最讨厌一大早起床了~~”田园园长叹一声还是掀开被褥,下床穿上昨天准备好的衣衫。
天气热了,衣料由厚重布料变成了单薄的细棉衣,她准备的这身衣裳,外衫是绿沈色,里衫是藕色的单衣,颜色极是素净。
穿好衣服,特好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选了几朵桃花发钗错落的插进去,又选了根珍珠步摇,耳坠也是的珍珠。
特好又拿了串珍珠项链给她戴上。
田园园觉得她戴着珍珠项链有点显老气,便让特好摘了下来,自己选了个白玉手镯戴上。忽然看到躺在妆奁里的那根五花大绑的桃花簪子,她拿了出来,摸了几下还是没勇气戴上它,又放回去妆奁里。
特好给她整理后面的头发,也看到了那根簪子,见它造型十分别致,笑道:“少夫,这根金簪好特别呀!”
田园园瞥了簪子一眼,呵呵笑了两声,打死她都不会戴出去,意味深长的对特好说:“等你成亲了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特好:“?”
因为要出门见人田园园化了淡妆,等收拾妥当后,她便去吃早饭。
早饭还未吃完,海娘子便过来催促,说孟星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田园园这才带着特好出门,两孩子得知自己去不了,便围着海娘子让她带他俩出去玩。
门口停了两辆马车,海纳和海伯去了庄子还没有回来,现在驾车的人是个陌生人,而田园园的马车上自然坐的是二甲。
这次出行,田园园并没有同孟星惟坐一辆马车,之前孟季也在,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倒也没什么,而今孤男护寡女,虽为叔侄却也该避嫌。
等她坐稳后,两辆马车踢踏踢踏的向城外走去。
抚国公的庄子离京城不过二十里,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马车里,田园园坐在主位上,特好坐在旁边。她看到特好腿上放的包袱,问道:“这里装的什么?”
特好笑道:“是我给夫人准备的衣裳,万一冷了也好给您加件衣服。”
“你真是细心周到。”虽说她没什么心眼,但是人还是很细心,田园园挺满意的。
特好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夫人对奴婢很好,奴婢也要好好照顾夫人。”
主仆俩又说了会儿话,马车摇摇晃晃的,田园园又起的早,没一会儿眼皮就重的睁不开,倚着车厢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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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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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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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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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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