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松开手露出红肿的脸,眼泪成串的流了下来,“嗯,我家小姐受了气便拿我出气。”
特好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叹息一声:“嗳!你家小姐怎么这样,难道在府里时也这般猖狂吗?”
小红呜咽了一声,点点头:“因着小姐从小没了父母,我家夫人特别爱护于她,份例首饰衣服都是最好最多的,连家里其他的小姐都比不上。可是她性子顽劣嚣张跋扈,与其他小姐都处的不好,对待下人也是动辄打骂。我跟着小姐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
“你家夫人倒是个大善人。嗳,你也别哭了!等下次看到她不高兴时,你就赶紧离开,省得再挨打受气!”
小红抹了抹眼泪,说道:“还是你们府里好,夫人这么宽厚。”
特好笑道:“可不是,我要给夫人送补品去就不多留了。”
“姐姐慢走!”
落樱园里,田园园慵懒的歪在罗汉床上看话本,《蜃楼》还有十几页就要看完了,也不知道绝情郎有没有把下册本写出来。
“少夫人,补品给您送来了。您趁热吃!”外间传来特好的声音。
“就来!”
她将蜃楼随手扔到踏上,弯腰去穿鞋,才发现肚子已经挺大的了,算下来快五个月了,再等四个月就要生了!
到时候生产时应该是在七月末八月初左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田园园见补品温度正好便一口干了,喝完品了品嘴里的余味说:“哪天炖些参汤喝吧!我想喝了!”
特好将碗装进食盒里,笑着说:“刘厨娘说过不能给您吃人参的,前两个月您身子弱可以补补。现在可不能吃了,人参性热会让您阴虚火旺,对您和孩子都不好!若是您想喝了,等小少爷生下来您再喝!”
“看不出来,你懂的还挺多!”田园园喝了口茶,冲冲嘴里的味。
特好羞涩一笑,“不是我懂的多,是海娘子说的。”
海娘子说的,八成是海川说的。田园园点点头,笑道:“好,听你们的!”
“少夫人刚才我来的路上看到了小红,她捂住脸,说是被表小姐打了!”
田园园撇撇嘴,“哼,这个沈宛静真是个不省心的。小红有没有说为什么被打?”
特好摇摇头,脸颊上的小肥肉也晃了两下,“没有。不过听小红说,表小姐被她舅父养大,舅母对她非常好,家里的女孩都不及她呢!”
田园园:“难怪了,怪不得会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呢!”
自己家的孩子打的骂的,可是人家的孩子却是说不得骂不得,日子一久自然而然的养成这副模样了,果然是少教!
今天出了口恶气,田园园心满意足,连晚饭也多吃了一碗。
自从沈宛静挨了一巴掌后,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到她面前上蹿下跳了!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才好了两天又出了幺蛾子!
这日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田园园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
特好与小晴好则忙着在屋中打扫卫生,于是将这位碍事的祖宗请了出去。
她嘴里啃着有些干瘪的苹果,一手拿着话本,晒着暖哄哄的太阳要多舒服就多舒服。
“少夫人!”园外传来三甲呼唤的声音,“少夫人!”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身影就出现在落樱园门口。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脸都涨红了,“少,少夫人,花,花折了!”
田园园一下子反应过来,“园子里的梅花被人折了?”
三甲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嗯,不知道谁干的!”
“走,看看去!”她将手里的书扔到椅子上。
特好和小晴好听到三的声音也出来看看怎么回事,一看少夫人起身,手里的抹布一扔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园子深处,便看到满地的落红。梅花树拦腰折断,像是被人大力踹断掰折的,红色的花瓣散了一地,断碴惨白新鲜,应该没过多长时间。
特好一见到这副模样很是生气,“谁呀?这么缺德!好好的花怎么给折了呢!”
小晴好和三甲一人一边将倒在地上的梅花树抬起来,深红色的花瓣随着动作又落了一地,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
田园园看着折断的梅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抬了,就扔这吧!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瓣做了肥还能护着自己的根呢。总有一天还能长出新的树干和花朵。”
特好脸色难看的接了一句,“唉!就是不知道得过多少年才能长回如今的光景了。”
她没事就爱过来看看这株梅花,尤其前些日子落了雪,深红色的花朵在白雪皑皑里美得不可方物,看着它们恣意的怒放,心里也是欢喜的。
如今却被人故意破坏,心里又是痛惜又是生气。
若说谁这么缺德会干这种事,特好第一个就想到沈宛静,斩钉截铁地说:“少夫人,一定是表小姐干的!她记恨着昨天的事情便来报复。”
“我也觉得表小姐做的!”小晴好附和道。
三甲也点点头,“是她。”
“咱们又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一切也都猜测而已。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真是沈宛静做的如何,她还能挺着肚子对教训她。至于二百五的主,都说不与傻瓜论长短,跟她说话气的只能是自己!
田园园转身离开,三人也连忙跟上。
她在前面走,三人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人躲在树后,应该是听到了声音,这才怯生生的走了出来,是小红。
她快步走了过来,向田园园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少夫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在等少夫人。”小红瞟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少夫人,梅花树是我家小姐弄断的,是我亲眼所见的。”
特好从田园园身后走了出来,“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干的?”
“我家小姐一大早就起来了,我就偷偷跟着,就看到她来园子里把树给折断了。”小红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夫人,咽了口唾沫,“我是亲眼看到的,而且小姐自从,从您这儿受了气,每天都想着如何报复您…这才气不过就把梅花树给折断了。”
田园园扫了她交叠的手一眼,只见上面有不少划痕,出声询问:“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弱不禁风,又是如何一个人折断这棵手腕粗细的树?”Χiυmъ.cοΜ
小红回道:“她就用手和脚折的。”说完,下意识的将手放下,半背到身侧。
“嗯,知道了。”田园园微微一笑,略过她走了。
半路田园园让特好去趟厨房看看冯婆子的手,进府后她便留在厨房里帮忙,极少来后院。
特好疑惑的看着她,问:“少夫人,为什么要去看冯婆子的手啊?她的手受伤了?”
这丫头手工好,也勤快,就是没啥心眼。
田园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推了她一下,“去吧,好好看看她的手,连一个老茧也别放过。”
“哦,我去了。”
她带着三甲和小晴好回去了,刚到门口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沈宛静。
天热了些,今日她穿了身绀色的袖衣,粉嫩的像是三月的春桃。
田园园看了眼身上群青色的罗衫,这么一对比怎么自己有种挨年近晚的感觉。明明年纪一般大,人家嫩的像是树梢上新发的嫩叶,而自己像是秋天飘灵的落叶,难道这就是已婚与未婚的区别吗?
想了下,这是颜值与颜渣的区别!
那丫头眼高过顶,看到了前面的表嫂也没有丝毫想打招呼的意思,假装没有看见,目不斜视。
田园园自然也是如此,谁也不愿意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擦肩而过时,默契的各哼一声,该干嘛干嘛去!
过了一盏茶,特好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食盒。早上过的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分,田园园让两个小的先去吃饭,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
特好边摆饭菜边说:“奴婢刚看了,冯婆子的虎口和手背上也有伤。”
“嗯,知道了。你们几人也不要对外说树是表小姐折断的,到底是谁折的还没有定论!一会儿吃过饭,让海娘子来我这儿一趟。你也回去吃饭吧!”
“是,少夫人。”
小红与冯婆子对沈宛静的态度耐人寻味,没有下人对主家小姐该有的尊重,倒很是瞧不上,似乎对沈宛静种种丑态乐见其成,甚至还要诬陷她,往她身上泼脏水,唯恐天下不乱!
沈宛静再如何不是,也是她们主家养出来的小姐,却如此作贱!若真有不是的,也只会说主家管教不严,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所以这是什么反向操作?着实令人费解!
海娘子吃过午饭,正和刘厨娘在院子里收拾今早送来的食材,准备收拾完就去落樱园。
两人忙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冯婆子的身影,刘厨娘抱怨了一声:“这婆子可是惫懒,来了几日每到干活的时候,不是跑肚子了就是哪不舒服了,跑的没影。”
海娘子宽慰她:“唉,她能呆几日啊!等表小姐一出嫁她们也就走了。”
“海娘子,我听冯婆子说,她和她孙女原不是表小姐的陪嫁,临出门时才换她们的。”刘厨娘将手里的蔬菜递给她,继续说道:“我问为什么换了她们?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我看呢是她们在府里犯了错,没地方去才跟着表小姐的。你瞧她说表小姐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甚是瞧不上!她一个粗使的婆子还瞧不上主家的小姐呢!”说是说手下功夫不慢,不一会儿手下的菜都分好了。
海娘子将分好得菜分门别类的放好,接过她的话:“一家一个样,表小姐以前也来过府里小住,那时我瞧着她还挺懂事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一点规矩也不懂了!”
“表小姐毕竟住在舅父府里,便格外优待些,这才养成了娇惯的性子。”
海娘子道:“我只求她少惹些是非,让少夫人着急。”说完解开腰间的围裙,随手塞进菜架里,“不说了,刚才特好说少夫人让我去一趟,我先过去了。”
刘厨娘端起水盆,“去吧,没啥事了,剩下我一个人来就行。”
“你先干着,我回过话就回来了!”
海娘子说着话出了厨房,就看到冯婆子慢条斯理的回来了。
一见到海娘子,她立刻捂住肚子,五官也皱在一起,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嘴里哎呦哎呦的。
都活到了半截黄土埋腰间的年纪,还做些装病偷懒的做派,海娘子很是瞧不上,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照顾就大步离开了。
冯婆子见她走了,撇撇嘴又恢复慢条斯理的状态,慢慢往厨房挪。
到了落樱园,海娘子瞧见樱树下坐着田园园和特好,她们手里各拿着一块手绢在绣花呢。
特好绣的很快,几针下去一朵花形就出来了,反观田园园笨手笨脚的在手帕上琢磨着怎么下针,几下都扎不进去同个针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田园园见海娘子来了,打发特好去找跑的没影小晴好和三甲。
特好应了声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走了。等她走了,海娘子便坐在她的位置上。
“少夫人,您找我什么事?”
田园园揉了揉了眉心,笑道:“这针线活果然也得看天赋啊!”
海娘子笑了一声:“说句不中听的话,还是您做的少。”
“可不是,我也不热这个。”田园园将手绢扔进竹箩里,“我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这些。”
她妈就不擅长针线活,自然也不会教她,再说在现代,针线活好的反而是凤毛麟角,大多数都像她,顶多衣服开缝自己缝补一下,再难的话就找专门缝衣服的小店,几块钱就能解决麻烦了,谁还特地越学啊。
海娘子想起少夫人来自穷家想必天天都是干些粗活重活,自然没时间学习女工了,不由地长叹一声:“少夫人,你也别介怀。过去就过去了,不好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
“也是。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冯婆子的事情,她有没有说些关于沈宛静的事?”她总觉得小红不对劲,像是在坑沈宛静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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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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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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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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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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