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他的面前。
“皇嫂也出来透透气?”他问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她没再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说道:“去给我拿些纸笔来。”
众人皆是唬了一跳,定王的眉头也紧皱了一下。领头的太监刘浩便急着开口道:"是陛下醒了吗?"
她这里才发现自己这话的意思,众人估计都以为是皇帝回光返照,要留下遗旨。
“没有,父王还没醒来。是我,是我想要写些经文,为父王祈福。”
众人便长舒了一口气。领头的太监听到这里也松了口气,“王妃稍待片刻,奴才去去就来。”
门口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她,两人的影子在冬日的早晨里重叠在了一处……
殿外空寂寂的,只剩下一些太监宫女站着
她走近他低声说道:“定王殿下。”
“有话要说?”
“嗯。小心为上,皇上可能……没病!”
定王听到此处,眉头又是一皱。
“何以见得?”他疑惑道。
“直觉!”
他嘴角咧出一丝苦笑。“为什么要告诉我?是皇兄让你来跟我说的吗?”
“是我……擅作主张!”她略顿了顿。“只是今歌猜的,定王小心为上!”
他的眼睛透过早晨升腾起的雾气看向她,定在她消瘦的身影上,她的发丝在冬日的晨光里也染上了金色……
凤今歌见他会意,便欲转身朝殿内走去。
“你身边的那个侍女呢!”他急忙追问道。他明白了,为何她今天看起来颇有些孤苦无依了,那个侍女……
“她走了!”她不想多说。
“去哪里了?”
“去做顾侧妃了。”
定王心下了然。
“她姓顾?”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取自‘只缘感君一回顾’的‘顾’字。”说完她再也不想停留。
“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世人都说,凤侯家的千金出自武将之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读书识字更是顽劣不堪。只是没想到……”
“世人听风是语,都是茶余饭后的笑谈,不听也罢。”
“你要的笔墨纸砚来了!”他朝她使了个眼色,凤今歌略低了一下头,径直走到太监宫女那边去了。
“王妃,你看看,可还缺了什么不曾。”
“多谢公公!”她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了荷包交给了他。
"可不敢,王妃,天子眼前,奴才不敢领受。"
“是我唐突了,哪天公公出宫了还请移步去云王府转转。”
“一定一定。”
凤今歌拿了纸笔来至寝殿看到云王还坐在床边小脚榻上,便径自走到那个紫檀小几旁,跪坐在地上。
“糟了,忘记要经书了。”她苦笑道,刚才还说世人听风是雨,没想到这么快就觉得世人确也没有说错了。
“那就安心呆会儿吧,宫中虽有经书,但多为后宫里的诸位娘娘所有,后宫里一点风就会起出千尺浪,不要去叨扰她们的好。”云王叹到。
“也好,那我把笔墨纸砚还回去。”说罢,她便又起身出了寝殿。
定王依旧站在丹陛旁的台阶上,穿过红墙碧瓦的风拂起他的衣袖,在清晨的柔光里随风摆动着。m.χIùmЬ.CǒM
“怎么了?”他望着她。
“没有经书,我……”
他听到这句,有些好笑。
“才刚夸过你,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回原形了。”
主事太监在一旁听到说没有经书,便提出去找两本来。
“不用了,这有何难,我倒是记得一些经文。闲来无事,念与你听便是。”
“麻烦公公再些纸笔过来。”
“这个容易。王爷稍待。”
凤今歌见他如此说,不免有些惊讶。他见她那略带诧异的面容,便笑笑说:“很奇怪吗?”
“殿下也会读佛经吗?”
“‘煞气’太重,自我度化而已。”
她听到他如此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二人不再言语,凤今歌便依旧拿着这些东西进入殿内。云王见她这么快回来,正欲相问,抬眼便看到定王跟在了她身后。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
“外面……”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三个人俱是一怔,反倒都安静了下来。
“臣弟略知一两本经书,正好可以助助皇嫂。”
“那正好。”他脱口而出。的确,与这个弟弟一起侍疾,本就生疏,无多少言语;更何况自己这个弟弟从进入大殿,到现在都还未看父王一眼,冷漠至此!有件事情打发时间,三人也不至于不自在起来。
定王走至小几前,盘腿坐在凤今歌对面的位置,俨然一位夫子。他提壶正欲往自己的茶杯里沏些茶,想起这杯茶早已淡而无味,便停了下来。
凤今歌铺好纸砚,拿起墨条便磨了起来。
"持墨要垂直平正,不可斜推!"他出声纠正道。
“哦。”
“想必平日里这些都是皇嫂身边的那位丫头所做。”
凤今歌听他此言,颇有些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心下暗气,持墨的手便不自觉快了几分。云王听到他提起了宝珊,也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磨墨最忌焦躁分心,要轻重快慢适中方能出浓淡相宜的好墨。”
凤今歌本就心下正气着,现在更恼自己怎么如此没用,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他见她停了手,便将砚台移了过去,凤今歌见状,将手中的墨条也推给了他。
他拿起墨条,细细地磨了起来,墨条上那残余的温度,也如这墨一般,在他手上化开。
“你看,这不就好了吗?”他把磨好的墨和砚台一起向凤今歌推了过来。
一旁的云王看到这一幕说不出的怪异!他这个弟弟不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吗?
凤今歌将笔浸在他研好的墨里,浓黑的墨便一点点顺着毫峰向上攀着直至浸满整支笔端。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他念道。
"哪个社?"
“你从未看过经文吗?”
“我又没到要求神拜佛的年纪,自然是没看过的。”她小声嘟囔着。
“无妨,那就等公公拿了纸笔过来我写给你。我就知道……”他本来就气定神闲,加上这句更像是与她在打闹般,便收住了话头。
云王在一旁感到不是滋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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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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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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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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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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