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毛毛很少抽烟。
尤其是结婚之后就更少沾这个东西。
当年在红河会所的时候，谭超然还一度因为这个事情埋汰过好几次。
但是此刻在办公室里。
从周扬手里接过烟。
张毛毛刚拿起打火机，边上宁晓菲就顺其自然地替他点上了。
“我看晓菲你要是给我做助理倒是挺合适的。”
闻言宁晓菲笑着瞪了他一眼。
“胖哥你又嘲笑我，上次说我连酒都不会倒。”
边上周扬看着两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
他们三个再加上谭超然都是认识了快要二十年的老朋友，相互之间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
老实说。
有时候周扬自己也觉得人生多半都是很多的巧合杂糅在一起，不断地碰撞才发生了那么多值得回忆的东西。
严格地说。
自己在这几个人里面算是最为普通但是又不算是平庸的。
普通是因为自己一没有谭超然这样的家世。
也没有张毛毛这种商业天赋。
更没有宁晓菲的艺术细胞。
但是却不平庸在自己活了两辈子，属于不可能中的可能性事件。
红河集团的考察团一行已经在甘南落脚好几天的工夫了，时间也在悄然之中到了27年的1月份。
这三天的考察，形势严峻的程度确实让张毛毛觉得很棘手。
当然从私人交情来看，再严峻的形势恐怕还不足以让他退却。
他张毛毛没什么东西，就只有钱多，这句话绝对不是随口说说吹牛皮而已。
但是钱再多恐怕堵不上甘南的经济发展这么大的窟窿。
甘南真的太穷了。
基础条件更是非常恶劣。
屋子里茶香四溢。
这是周扬专门拿出来招待张毛毛的茶叶。
宁晓菲小心翼翼地用沸水冲洗着茶具，然后用竹镊子把茶叶夹到水壶中。
滚烫的沸水洗过头泡。
沸水再次倒入壶中，原本绿中带黑的叶片瞬间就再次变得饱满和娇艳欲滴起来，根根竖立在透明玻璃壶的水中。
“上次那是开玩笑，我还真能让你做助理，你扬哥估计都要骂我了。”
“不说这个了。”
“周扬，这一次考察，我看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啊，甘南这个地方我这几天仔细走了走，如果真的想把旅游产业做起来的话，我看当务之急是要干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旅游资源重新整合起来，然后再提升旅游配套设施和服务水平。”
“否则，我看你想做这个产业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让人做的那个考察报告你看了没有？”
在周扬面前，又是在私底下，张毛毛说话肯定不用太过客气。
闻言周扬点了点头。
报告他昨天晚上花了很长的时间逐词逐句地看了两遍。
红河集团还是有能人的，一篇普通的商业考察报告，基本上等于是把甘南的遮羞布全部都揭开了。
按照考察报告上面总结出来的问题。
甘南旅游产业的发展，目前最严重的阻碍主要是集中在三个方面。
一个是旅游资源过度分散。这种分散直接就导致了旅游资源很难形成比较具备经济价值的旅游线路，也会影响旅客的选择。
一个是旅游资源不仅仅分散，而且相互之间存在很大的竞争关系，可以说是在内部恶性竞争。
最后一个就是配套的设施和服务质量严重满足不了市场的需要。
原本张毛毛担心的交通问题反而是其次。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国内的高铁网络即使是甘南这种贫困地区基本上也做到了地市的覆盖。
高速公路更是能够直抵每个地市。
“其实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屋子里。
沉默了片刻后，张毛毛突然开口道。
周扬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不过脑子却转动得极快。
张毛毛的想法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问题就在于这么做国内没有先例，如果真这么干了，造成的社会影响恐怕是巨大的。
最重要的是，在没有获得上面的首肯之后，他也不敢动这个念头。
只不过张毛毛说的很对。
如果仅凭甘南省自己的力量，想把甘南的旅游产业做起来，难度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首先资金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其他的问题可以用行政手段来解决，但是资金这个东西是真的只能遵循市场规律。
“你是想让我把甘南的旅游市场放开，彻底让社会资本进入这个产业吧？说白了就是把旅游产业整个地打包转租出去是不是？”
张毛毛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个办法。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旅游产业说白了是为了经济发展服务的，它本身也是一种资源，只不过这种资源具备比较大的特殊性，它属于国有资产，而且具备很强的唯一性。”
“你可以考虑考虑，也可以在制度上做一些约束，譬如以多少年为期限，这个高速公路的经营使用权私有化其实是一个道理。”
“所有权没有发生变动，只不过是把经营权放出去一定的年限，等到年限一过还可以收回来。”
“政府的重点工作在于监管而不是运营，你相信我，市场在盈利方面的能力肯定比政府要强。”
其实周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创新发展方式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个省委书记虽然有决定权，但是责任跟权利是对等的，一旦闹出问题那就不是小问题了，到时候社会面上的质疑必然会变成惊涛骇浪。
景点私有化运营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目前更多的是一些本身就具备私有化性质的地点。
甘南这个地方不同，景点多半在于独特的自然风貌和历史古迹。
一旦私有化的口子一开，那就不是一个两个景点的问题了。
办公室里。
宁晓菲再次给周扬点了根烟。
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突然小声说道：“周扬哥，其实娱乐圈里面也有很多公共项目是交给私人来经营的，政府主要是负责提供场地和监管，收益按比例分配。”
周扬闻言也没说什么。
“这个问题等我考虑考虑吧。”
“除了这个事情以外，你那个沙地运动的项目考察的怎么样？”
对张毛毛拿钱砸一个项目仅仅只是玩一玩的想法，周扬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这是一个涉及到过百亿投资的大项目。
甘南这个地方，别说过百亿的投资，就是过亿的投资都不多。
全省一年刚刚一万亿出头的生产总值，哪来那么多千亿万亿级别的项目。琇書網
“还不错。”
“甘南这个地方自然地理优势很大，目前我主要是看好甘泉市那边，天然沙漠面积大，而且交通条件好，周边有卫星发射基地，还有壁画可看，属于一个完整的旅游生态圈。”
“不过生态保护和环境保护的压力不小，真要在甘泉那边投资的话，可能还要经过系统的方案论证，不过我估计问题不会太大，无非就是拿钱砸了，中东连沙漠城市都建得起来，真要干的话什么事情干不了。”
“我已经让人组建技术考察团队了，最快年前就能把论证方案做出来，明年年初正式跟你们省政府的那位祈省长签订合作协议。”
“一旦选址结束，初期的话打算投资20个亿先建立一个可持续性的旅游生态圈，固定投资项目同时进行，在资金充足的前提下，最多两年就能建成一个能够同时容纳几十万人的沙地运动园区了。”
周扬也没想到张毛毛的动作会这么快。
不过以这家伙的头脑，没有利益可图，十有八九也不会这么急。
关于沙地运动周扬最近几天也找了一些资料看，这属于一个并非广泛意义上的项目，但是全球有不少热衷分子，每年的市场产值高达千亿，连国内都占了不少比例。
不要说全部吃下来，就算是十分之一，张毛毛的这个投资都不会亏本。
而且一旦形成规模的话，光是周边的服务业都能大赚一笔，说白了就是以运动项目为噱头赚取附加商业价值，包括餐饮、娱乐，周边产品等等。
而这些东西在增加就业岗位，提升甘南的税收水平和居民收入水平方面绝对是有大作用的。
……
从12月底到，再到1月4号离开。
张毛毛的考察团在甘南一共待了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
来的时候是周扬亲自到机场接机。
走的时候周扬就没有继续送人到机场了。
书房里。
见宁晓菲耷拉着脑袋不敢看自己，周扬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原来刚刚周扬跟她问了一下闺女丫丫要学艺术的事情，见事情暴露，宁晓菲顿时就装起了鸵鸟，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说。
“你嫂子已经同意让她高中的时候学这些东西了，不过我个人还是不太希望丫丫进娱乐圈。”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那丫头还小心思都变，指不定以后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反倒是你，张毛毛说你自己开了公司是怎么回事？不想继续做演员了？”
见周扬终于不再问丫丫的事情，宁晓菲脸上这才重新恢复了那种笑容。
“嗯。”
“这些年太累了，而且圈子里的环境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若男姐商量了一下，自己开了一个经纪公司，毛毛总跟若男姐是投资人，我自己当老板，现在已经签约了好几个小明星了。”
“回头您这里要是有活动需要，我就让他们来帮你行不行？”
周扬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虽然在自己面前温顺得跟个小猫似的，但是宁晓菲在圈子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这些年有龙城文化捧着她，各种奖项都是拿到手软，绝对的超一线当红影视歌三栖大腕。
按照此前谭超然的说法，别看人家晓菲闷声不说话，说不定身价十个周扬加十个谭超然都顶不上，绝对是妥妥的小富婆身价过十亿。
其实周扬不用问也知道。
这些年丫丫跟平平过生日，宁晓菲送的都不是便宜东西，随便一个手串一个挂饰都是好几万十几万。
这些东西周扬都让安晓洁一一登记做过报备，两个孩子基本上也没用过，将来真有什么事情也是有据可查的。
不过自己虽然没出手给宁晓菲提供过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是无形的影响力在那里，自己要保证不出问题，就只能不断迎难而上，杜绝任何后患。
无数的历史都证明了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自己做得再多，一旦根本性的问题出错，那做再多都是徒劳。
有时候周扬也思考过那些贪腐的问题，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本没有错，所有的贪腐行为都是从小事情开始的。
自己本质上没有贪腐的行径，但是权力这个东西多少会带来一些无形的利益，形成一定的利益关系。
想要完全杜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水至清则无鱼说的并不是做于成龙和纪晓岚那样的清贫之官，而是在不损害公共利益的前提下确保清廉公正，毕竟权利带来的特殊优越想完全杜绝，那就只能与世隔绝完全摒弃正常的社交。
然而这可能吗？
“到时候再说吧。”
“你自己开公司我还是支持的，有事情多找张毛毛，他这个人能力强本事大，比我更能帮到你。”
“另外，以后去家里不用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当年你谭哥口花花总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你自己知道这是真是假，别学他那一套，学不好反而让你嫂子误会。”
哦了一声。
宁晓菲也没说啥。
只是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多少有些不服气。
心里想着当年多半是谭哥说反了。
“行了，我就不送你去机场了，有什么事情连张毛毛和田若男都搞不定的话，你就联系王新辉或者赵红军，你要是不愿意直接找我也行。”
……
随着年关已至。
周扬的工作也骤然变得忙碌起来。
1月中旬。
省委省政府召开了年终工作会议，在会上省委组织部部长牛常瑞通报了年底干部考核工作的情况。
随即组织部严肃处理了一批考核不合格的基层干部。
紧接着省委书记周扬又出席了省jq的春节茶话会，首次以省委书记、甘南省均区第一书记的身份致辞讲话，并且在会议结束后接见了一些j方的领导干部。
1月22日。
省政府那边又举行了离退休老干部春节团拜会，周扬带领领导班子成员亲切慰问了一众老领导老同志。
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每天都在全省各地来回奔波，除了考察工作以外，就是频繁地讲话，谈发展，谈干部工作，谈反腐问题。
一时间整个甘南省也是掀起了一轮又一轮学习省委书记各种讲话的新风向。
而此刻。
在办公室里。
接到周扬的电话，湘南省省长王学兵也是一脸的笑意。
“行啊，你周书记来湘南，怎么也得到我们省政府来一趟，到时候我亲自招待你，请你尝一尝湘南的美食。”
2月8号正月初三。
在甘南过完春节之后，周扬一大早就带着安晓洁和两个孩子，另外就是几个随行人员踏上了飞往湘南省省城潭州市。
当天上午。
湘南省省长王学兵以私人的名义亲自到机场接机。
（今天还剩下电吗？来一发，兄弟们。）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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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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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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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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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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