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过去,就见周伯盯着他手中的钥匙出神。
“周伯?”陆淮琛唤了一声。
周伯上前一步,仔细看着陆淮琛手中的钥匙,惊喜道:“先生,这把钥匙是您捡到的么?”
陆淮琛冷眸微眯。
周伯似乎没有注意到陆淮琛的情绪,兀自惊喜:“太好了,这应该是我丢的那把,年纪大了,就总是丢三落四,这几日一直吩咐佣人找,却没想到在先生这里。www.xiumb.com
先生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把钥匙是你的?”一时之间,陆淮琛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竟有片刻的怔忪,整个人发懵,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伯上前,将钥匙握在手中,神色坚定:“对,是这把,已经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想来是落在大小姐房中了。”
说这句话时,周伯声线颤抖,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陆淮琛一下子落寞下去,许久才摆了摆手,示意周伯出去。
是了,那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跟木乃伊一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苏言蹊?
言蹊一向光明磊落,不屑于遮遮掩掩,行事光明正大。
若是她真的回来,只会气势凛冽的跟他对峙,岂会如阴沟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
陆淮琛再看了一遍监控,目光落在画面上脆弱随性的女子身上。
那个叫陶李的女子,神色懒洋洋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透着一股倦怠疲乏,似是刚刚大病一场,还没有恢复好,整个人都弱不禁风的。
一点都不起眼,扔在人群中根本就看不到。
而苏家大小姐苏言蹊,无论出现在哪里,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是最璀璨的明珠。
她永远精神奕奕,面色红润,说话的声音音量不高,却中气十足,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信服。
装束打扮也永远是最奢侈最潮流的,从头到脚,连一个头发丝都精致华美,引领着时尚。
……
陆淮琛黯然垂眸,抬手按了按眉心,真是急糊涂了,他怎么会把那样灰扑扑的女子,认做成苏言蹊呢?
如果言蹊真的活着,得知此事,定会怪他的。
言蹊胆颤心惊地等在房中,一直到晚上吃饭,见了陆淮琛,都没有人找她。
陆淮琛待她神色也是淡淡的,看似有礼,实则却冷淡疏离。
至此,言蹊才彻底松口气。
总算是逃过一劫。
放轻松的言蹊,晚饭后去园子消食遛弯,拐弯时冷不防忽然窜出一个女佣,端着托盘猛地撞向她。
正好磕到言蹊胃部,疼得她痛不欲生。
弯着腰捂着肚子半天不能说话。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么?”女佣看着碎了一地的盘子,气呼呼的,指着言蹊大骂,“最烦你们这些土包子了,不知道从哪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在园子东游西逛。
我可告诉你,你不要妄想在园子中遇见我们家先生,像你这样想攀上高枝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这一年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来之前各个口中说有大小姐的消息,在哪哪遇见了乐萄小姐,结果一进了园子,瞬间暴露本性。
眼里心里只看得见先生!真是烦死了!”
“赶紧给我捡起来!”女佣叉腰,神色傲慢。
言蹊胃疼地说不出话,额头全是细汗,她想快点离开这边,回房躺下休息。
但女佣却抓着她不放,非不让她走。
言蹊实在没精力计较,她痛得快要死掉了,便一声不吭低着头,一片一片将所有碎瓷片捡起。
她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干过厨房活计的。
只是碎瓷片太过锋利,不小心还是伤了手。
见状,女佣眉心一蹙,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言蹊并不在意手上的伤口,这点伤,这等程度的疼痛她几乎每天都在忍受,已经成习惯,根本就不在意。
她将碎瓷片捡完,放在女佣的托盘上,一步一步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女佣看了会她的背影,折身走到一处暗影处,对着陆淮琛低声禀报:“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陆淮琛摆摆手:“下去吧。”
随后,冷漠地望向陶李离去时背影。
看来,真的不是她!
苏言蹊聪慧骄傲,受了委屈冤枉从不会忍受,定会第一时间,有理有据地反击。
她眼中是容不下去沙子的,似天上的彩凤,伶俐清傲。
岂会是眼前这个一声不吭,懦弱不堪的女子?连辩解都不敢,被人欺负地毫无还手之力。
走回去时,更是佝偻着腰,缩着肩膀,像是受惊过度一般。
令人生厌。
言蹊艰难地往回走,她走得很慢,动作幅度尽量小,以免扯到胃部。
路过湖边时,突然听噗通一声——
有人落水!
言蹊一惊,立刻看向湖面,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挣扎着叫救命。
言蹊想下水,可是她现在身上没有力气,下水不仅救不下人,甚至还会跟着一起沉下去。
她焦急地环顾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喊了几声也没有动静。
言蹊猛地咬紧下唇,忍着疼痛使劲朝别墅跑去:“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她一路跑回别墅,刚好遇见迎出来的周伯一行,焦急喊道:“快去湖边,有人落水,快去。”
周伯赶紧让几个年轻力壮,身手矫健的人赶过去,自己则是上前扶她:“陶李小姐,你额头都是汗,要不要休息一下?”
言蹊已经疼得麻木,身上根本没有气力。
可她不放心那个小女孩,咬着牙关,忍着巨大的痛楚和周伯一起折返。
到湖边时,小女孩已经被救了起来。
陆淮琛全身湿漉漉的,抱着小女孩走过,言蹊迎上去想看看小女孩的情况,却撞见男人冷厉厌恶的视线。
让她一下子住了脚。
陆淮琛冷冷地看着言蹊,眼中皆是嫌恶,这个女人居然把小女孩扔在这,一个人先跑了。
想到之前,他居然把她认作言蹊,心口就一阵阵恶心。
这种恶毒胆怯的女人,连言蹊一个头发丝都比不上。
把她看作言蹊,是对言蹊的侮辱!
言蹊脚下一软,彻底摔倒,是周伯过来,扶住了她。
“谢谢。”言蹊低声道谢。
“陶李小姐客气了。”周伯语气温和,“您之前也扶过我。”
说到这,周伯顿了下,忽然将什么东西塞到言蹊手中,低声:“陶李小姐,您东西落下了。”
言蹊攥了攥掌心,而后瞳孔猛地缩紧。
——是那把丢了的备用钥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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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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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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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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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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