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叹了口气,“言蹊,陆淮琛探望我的次数,比你都多。
你放弃医术后,忙于生意,只有逢年过节能过来,瞧瞧我这个老骨头。
陆淮琛每次都紧随你之后,你离开的第二天,他就紧接着上门。
还有,你用田七的名义私下里行医一事,也是陆淮琛先跟我提的。
他说你真心爱针灸,每次得闲了,就捧着医书,手不释卷。
他不忍心你放弃爱好,极力促成你用田七的名义,暗中行医。
还有你怀孕之时,他带着你的病例过来寻我好几次,事无巨细地询问。
后来,你月份大了,他更是将你每次产检的资料都发过来。
确认你身体康健,才放心。”
听着这些话,言蹊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陆淮琛竟然私下里做了这么多事情。
不过,关心她又如何?
生死之际,还是将保命丸给了别人。
言蹊不想听陆淮琛的事情,转开话题:“师父,你继续考我啊。”
陈鹤深深望了言蹊一眼,见她真的无所谓,才长叹一声,转了话题。
另外一边,顾卿寒正在努力的表现自己。
给言蹊布置房间、收拾书桌、铺床,将被子铺的极为平整,一丝褶皱都没有。
连保姆都夸赞:“顾爷弄得真平整,比我做的都好。”
顾卿寒轻描淡写:“我只是想让小蹊睡得舒服一点。”
“顾爷,您真是个好男人。”保姆竖起大拇指,“程小姐做你的妻子真是太幸福了。”
言蹊被师父陈鹤考校的头昏脑胀,上楼回房准备休息片刻。
就听到保姆在夸赞顾卿寒。
好奇问道:“怎么了?谁幸福?”
见到言蹊,保姆立刻道:“程小姐您嫁给顾爷,真是太幸福了。
您快看看,这房间都是顾爷给您布置的。”
是吗?
言蹊环顾四周,没看出哪里特别,敷衍点头:“哦,那要谢谢了。”
说完,坐在床上,对二人挥手:“你们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保姆转身离开,顾卿寒却立在原地不动。
言蹊不解,好奇地抬头看他。
顾卿寒敛眉:“你没发现房间有什么不同吗?”Χiυmъ.cοΜ
“哪里不同?”言蹊还真没发现。
顾卿寒气闷:“我给你铺了被子。”
“哦,谢谢你。”言蹊点头,语气十分随意,“这些让佣人做就行。”
顾卿寒愈加气闷,盯了言蹊半晌,嗖地转身离去。
房间里终于没人了。
言蹊赶忙钻到被子里,原以为被窝会很凉,却不料脚尖触到一个暖呼呼的东西。
言蹊掀开被子,才发现里面放了一只热乎乎的暖手宝。
刚好温暖她冰凉的脚。
不会是顾卿寒放的吧?
言蹊看着面前的暖手宝,怎么看怎么奇怪。
顾大爷似乎不是那种细致的人?
难道是保姆提醒的?
随便想了想,言蹊就抛之脑后,全不在意。
有点疲惫,还是睡觉吧。
顾卿寒忧郁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看到言蹊惊喜地冲出来,跳到他怀里。
只能闷闷下楼。
他忽然想到过去,程言蹊就是这样兴冲冲给他准备东西,结果他却毫不在意。
现在,轮到他体会程言蹊当年的感受了。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顾卿寒握拳,按了按胸口。
里面闷闷的疼。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呼吸之间带动两肋,生疼生疼。
晚饭时候,言蹊下楼。
发现顾卿寒居然还在这里,很是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顾卿寒感觉胸口中了箭,勉强扯出个笑,“我陪陈老下了会棋。”
“哦。”言蹊点了下头,很是疑惑:“你最近不忙吗?”
怎么感觉时间很多的样子。
顾卿寒淡淡道:“不忙,公司的事情,交给底下人做就行。”
“那就好。”言蹊放心了,“我就是怕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顾卿寒语气有点急,“你有事直接跟我说就行。”
言蹊还真有件事要麻烦他,“大寒,我想尽快处理完黄素珍的案件,还有夏家那边,你帮我拦一拦,我最近不想见他们。”
“好。”顾卿寒点头,“你放心,都交给我。”
“还有一件事。”言蹊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她确实没什么合适的渠道,“大寒,你能不能推荐我几个中介?我想找几个靠谱的保镖。”
“不用找中介,我的保镖分给你几个。”
言蹊摇头:“我想自己找。”
顾卿寒挑眉,睨她一眼:“信不过我?”
言蹊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顾爷,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你身边的保镖不合适。我找保镖是为了防备夏凝,你身边保镖,不会提防她。”
说到这,言蹊顿了一下:“你和夏凝关系很好,夏凝又对你有恩,我不想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我有自己的考量。”
闻言,顾卿寒眼神蓦地一黯,嗓音仿佛沾了厚重的石灰:“是不是……”
他一字一顿:“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顾爷。”言蹊很理智,“人有远近亲疏。
你和夏凝从小就认识,多年的感情,我能够理解你的为难。
也请你理解我。
我和夏凝之间,是没办法和平相处的。”
顾卿寒身体僵了一下,沉吟许久,忽然道:“如果,如果我和夏凝断交——”
“顾爷。”言蹊猛地打断他的话,“别开玩笑。”
察觉到言蹊的紧张,顾卿寒心脏一揪,疼得厉害。
他不想给言蹊太大的压力,顺势道:“嗯,我开玩笑的。”
言蹊松了口气,抬眸看了眼窗外,开口:“天色不早了,恐怕顾爷有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了。”
顾卿寒正在收拾桌子上的围棋子,闻言手腕一颤。
轻笑:“这么急着赶我走,连晚饭都不留,你可知我……”
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最后半句话,顾卿寒终是没说出口,咽了回去。
将最后一颗黑棋扔入棋盒。
顾卿寒站起身,笑得磊落大气:“那我就先走了,替我跟陈老说声再见。”
言蹊点头:“再见。”
等顾卿寒走到门口,言蹊忽然说了句:“被子里的暖水袋,谢谢你。
不过,以后不必再做了。
你是北城顾爷,没必要做这些。
我也,不需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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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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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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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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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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