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子外忙碌的身影里并没有云松,蹙眉问道:“云松呢?”
红袖怔了下,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沈安言居然还能想起问一问云松。
她既有些紧张,也很替云松高兴,“云松……受了点伤,属下便让他先回房休息了,他武功高强倒是不会碍着性命,只是怕他见了公子会没有分寸,所以才没让他过来。”
沈安言却皱了一下眉头。
红袖说的是“不会碍着性命”,却不是像方才那样说没什么大碍或者只是轻伤,想来,云松的伤势要严重一些。
沈安言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清楚,但外面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他如今不能踏出房门,也不想任性出去给人惹麻烦,便也不好耽搁红袖去处理事情,只嘱咐她要小心些。
萧景容还站在一旁,男人此刻只是随意穿着衣服,发丝凌乱,但看起来却不显得失礼,甚至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还有几分凌乱和慵懒美。
沈安言见他连站都有些困难了,便想着唤人进来帮他一把。
可还没开口,便看到男人冲着他笑了笑,似乎要张口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人已经晕倒在地。
沈安言急忙过去想把人扶住,可是他高估了自己这身体,不但没把人接住,自己也被砸得摔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还是沈管事担忧他,特意带人过来看看,这才把他从萧景容身下解救出来。
沈安言倒是没什么事,可萧景容这一次,却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本来人就虚弱,这三天强行灌了药进去,因为无法进食其他东西,醒来后,人显得更加憔悴和虚弱了。
小皇帝来看过一次,忧心忡忡的来,心事重重地走。
更让沈安言忧心的是,就连云松也陷入了昏迷中,不知是什么缘由,竟然也一直昏迷不醒。
倒是温玉被小皇帝留下了。
沈安言也顺势把人抓住,问道:“你不是说双生蛊不会害他性命吗?”
“……”ωωω.χΙυΜЬ.Cǒm
斟酌了许久,温玉才说道:“我记得……我之前是这么说的。”
顿了顿,才道:“双生蛊是靠着情意活着,它们其实也不过是洞房花烛夜时,新娘子为了检测新郎的真心,和保证洞房能顺利进行的……玩意儿罢了,本质上是不会有任何危害之处,但是……前提得是交合的双方彼此相爱的才行。”
他又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蛊虫能顺利苏醒,这说明你与摄政王互生过爱意,但是若你对他……生了杀心,蛊虫也是能感觉到的。”
母蛊是绝对的掌控者,在新郎决定与新娘交合,让雄蛊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要把自己的性命奉献给新娘。
沈安言如今是靠着母蛊通过雄蛊吸食萧景容身上的生气而活着,而母蛊意识到沈安言心中的杀意,自然会更加猛烈地吸收萧景容身上的活人气息。
温玉又说道:“不过沈公子也可以放心,摄政王如今虚弱也在常理之中,毕竟这法子……说实在点便是以命换命,但离要死了还远着呢。”
沈安言闻言,了然地点点头。
然后温玉就问道:“不过沈公子,我实在很好奇……你到底想摄政王死呢?还是想要他活呢?”
这问题并没有让沈安言有丝毫的为难,他垂眸说道:“这蛊虫若一直在我体内,我会想要他死,但若是蛊虫不在了,这世上再无人能控制住我的生死,我自然无所谓他是死是活。”
温玉笑了一声。
在沈安言看向他时,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却又叹了一口气,“这话听起来……可真伤人心。”
而后他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府上那个小侍卫的伤势呢?”
小侍卫,指的是云松。
但沈安言不是不担心,而是知道担心也没用,因为他看得出来红袖对此并不在意,想来……红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这两姐弟身上,定然也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他并不在乎,毕竟人活在这世上,谁是没有秘密的呢?
“有你温太医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种随便吹出的彩虹屁,倒是吹得温玉十分开心,哈哈哈笑了起来。
然后他胆子更大了,不怕死地问道:“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沈安言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便面无表情道:“什么问题?”
“我真的很想知道……”温玉稍微靠近了他一些,“你真的对萧景容动心过吗?”
他以为,像沈安言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沈安言还没说话,温玉又忽然道:“你认真回答我这个问题,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去西域,又能去哪里找到能帮你解蛊的人。”
沈安言就说:“我现在杀了你,也一样可以知道。”
温玉揣着手,倒是丝毫不怕,笑眯眯道:“换做之前嘛,你肯定毫不犹豫就杀了我,但你现在肯定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你不会。”
沈安言嗤笑,低头却没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道:“倒也不是动过心,只是……曾经在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他刚好就出现了。”
他之前跟萧景容说的那些话,自然也不全都是实话。
半真半假的。
至少昏昏沉沉被萧景容从行宫抱着回到摄政王府时,那份感动不是假的。
想要留在男人身边也不是假的。
之前的试探掺杂着些许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待,也不是假的。
但真正的心动是在哪一刻,他自己也不懂。
可能根本没有,只是被无助和感动蒙蔽了,也可能真的有,只是那个瞬间太短又太快,稍纵即逝,根本无法让人抓住。
其实他也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如果他那一年被萧景容从行宫带回摄政王府后,没有发现巧玉私奔的真相,或者即便他发现了,但萧景容没有磋磨他,警告他,他会不会愿意死心塌地留在男人身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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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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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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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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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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