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拖延时间,自己肯定能被救出去。
故而,她压下内心的疑惑和不安,佯装淡定道:“什么故事?”
沈安言就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看起来神态闲适,表情放松,似乎根本不知道建安郡主的心思,也丝毫不担忧夜长梦多,还真有心情慢悠悠给建安郡主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穷人家的小孩儿,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靠着说点好听话和帮忙做点苦活儿,从邻居家里拿点吃的才活下来,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很满足,后来有一天,小孩儿在树林里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个很有钱的富商,他感激小孩儿的救命之恩,给他建了一个新的院子,还给他留下了很多钱。”
“小孩儿可高兴了,他靠着那个院子和那些钱过上了很好的日子,大家都羡慕他,他也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没多久,小孩儿就发现自己屋外经常跑来一只小狗,很是亲近他,也很会撒娇,小孩儿不知道那是那只小狗其实是一只狼崽,他喜欢跟那只小狗玩,觉得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直到母狼找来,以为是他偷走的小狼崽,带领狼群弄坏了他的院子,叼走了他所有的积蓄,还把他咬得伤痕累累,还把过来帮忙的邻居都咬死了……”
听到这里,建安郡主忍不住蹙眉,“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安言没理她,继续说道:“幸运的是,小孩儿活下来了,后来……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了一个猎户,他永远记得那只母狼是怎么伤害自己的,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报仇!他先去集市上买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纳母狼身体的瓶子,磨锋利了刀和箭矢,带着弓箭上山了。”
“这么多年了,小孩儿一直记得那只伤害他的母狼长什么样子,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只母狼,用手段把她骗进了自己设好的陷阱里,把她迷晕了带回自己搭建的小屋子里,然后把母狼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坐在凳子上,耐心等着中了迷药的母狼醒来。”
“母狼醒来后,小孩儿听着那母狼破口大骂,却全程微笑着,任由着那母狼骂到口干舌燥,嘴唇起皮,再也没有力气喊一声……”
建安郡主隐约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故事十分瘆人。
看着像是编的,但就是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有些失控,喊道:“你……你是不是疯了!?”
沈安言依旧没理会她,讲故事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母狼没力气了,小孩儿就把自己买来的人参放到了她的嘴里,不想让她那么快就死掉,然后……拿起了事先磨锋利的刀,在她无比清醒的时候,砍下了她的四肢,当着她的面,砍成了一节一节的,剁碎了,放到了饭里,喂给她吃……”
“呕……”建安郡主下意识生理地想要呕吐,她自己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可是在呕吐之后,低头看着脏兮兮的地面,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朝着沈安言看去,“你……你……”
沈安言依旧温柔看着她,温柔地讲着那个故事,“失去了狼腿的母狼并没有死,她还活着,起初她还是清醒的,痛苦地嚎叫着,凄惨的嚎叫声……鬼哭狼嚎的声音响了一个晚上,但是狼群没有听到她的呼救声,而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等不到救赎,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陷进了沼泽里……”xǐυmь.℃òm
“母狼疯了。”
“她只会痛苦地大喊大叫,小孩儿觉得她太吵了,就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然后把她装进了瓶子里,当做礼物,送回去……给已经长大的小狼崽。”
他还是那么温柔,看人的眼神深情缱绻,好像他看着谁,谁就是他的全世界。
建安郡主已经知道了他口中的“母狼”是谁,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原本被吓得僵硬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轻微颤抖着。
接着,沈安言又轻声说道:“郡主,你知道吗?我是在那年被关进地牢,你带着人进去鞭笞我的时候,才决定不要再做人的。”
他说:“我不是怪你打我,我是太害怕了……我直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头母狼为什么一定要伤害那个小男孩和他的邻居一样,我也不明白,你恨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要让那些无辜的人替我去死呢?我明明已经被困在地牢,没有生路,也没有退路,你可以有一千一万种方式杀了我,但你偏偏要去杀那些不该杀的人。”
他说:“这些年,我只要想到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想到忠祥因为我一句叮嘱带着人杀进重重地牢,却身中剧毒,连那些暗卫也死伤大半,我就特别害怕……”
他说:“佛渡不了我,也救不了我,这世上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能帮我,上苍永远都只眷顾恶人,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就地成魔?”
他说:“那些人命,今日……我都要你一、一、偿、还!”
建安郡主想着方才那个故事,恶心反胃的感觉还是格外明显,但恐惧感压制了这种生理性的反应。
她眼底全是恐慌,已经慌不择路,抓紧了铁栏杆大声喊道:“你以为这些话就能吓到本郡主吗?!沈安言,你识相的最好把本郡主给放了!皇上和太后的人马上就能找来这里!就算……就算你杀了本郡主,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你若现在迷途知返,本郡主好心,将来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可她越说越害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只想着活下去,恐惧让她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
“你何……何苦非要为了那些死人跟本郡主过不去……你杀了本郡主,他们也回不来了,但、但你要是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求饶!”
她又说:“你、你现在让本郡主回到牢房,也没人可以追究你的罪!皇上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却让沈安言笑得更灿烂了。
他说道:“郡主啊,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如今反而变蠢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与西域王勾结的事情,皇上早就知道了,”他笑着说,“你是死是活,对皇上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如今帮着西域王害自家人,计谋被戳穿,皇上没有直接降罪,是为了给你留个体面。”
人是一定要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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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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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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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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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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