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精力有限,身体虚弱,实在无法出门闲逛,袁墨就说带他去茶楼喝喝茶,让他看看秦国的茶楼和睿国的茶楼有什么区别。
沈安言真的不感兴趣,却还是听话地出门了。
街景与睿国倒是没什么不同,卖的东西也大同小异。
最大的差别,大概在于秦国街头能看到不少女子,但穿着却比睿国女子更为严实,夏日里,睿国的女子可身着纱衣,这里的女子,即便炎炎夏日,也要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甚至,不少女子都喜欢穿窄袖布裙,发髻更为简单,甚至绑成高马尾,只简单簪着木簪子,脸上都不施粉黛,有些还刻意将脸颊涂黑。
虽说可自由出入宅院,但在这时代,女子仍旧没有安全感。
她们可以向往自由,却不敢拿着美貌去赌这世道的肮脏。
袁墨守在他身旁说道:“秦国与睿国不同,女子不必日日待在闺中,闲暇时也可出来走动,不过……真正豪门贵族中的女子,很少这般出来走动,都是养在院子里,悉心教导。”
这些敢出门走动的,基本都是依仗家族庇护,或者身份低贱,父兄又不可靠,必须凭着一己之力在这危险的世道中闯出一席之地。
虽说不少女子都立志上战场杀敌,实现自己的抱负,可真正能上战场的,敢去战场的,没几个。
不是她们胆子小,怕死,而是这世间的龌龊太多。
提起这些,总免不了又要说一说女子上战场的事情。
袁墨说:“很多女子,未到战场便被折磨死了,有些便是在战场上立下战功,回了营帐,也要被那些将士官兵羞辱……久而久之,女子们再想建功立业,也都不肯参军,可她们也实在没有别的出路的,很多女将士其实都是被父母逼着去的,她们为了寻一条活路,索性出来找别的生计,若是能赚了钱,早早离开家中自立门户是好的,实在不行,能给家中赚银钱的女儿也比去军营好。”
沈安言知道女子参军一直是袁墨心里的痛,每次他说起这个,都会认真听着。
他问道:“女子若入军营,得赏银多少?”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袁墨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男子入伍,战兵约莫九百钱一个月,杂兵约莫六百钱,若是女子的话……不管什么兵,都是一两银子开头,而且若是报了名,就能先拿到三两银子,但若是时间到了没有入伍,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所以,即便女子不是自愿去的,父兄把她名字报上去,她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沈安言沉默着,没再多问。
也没什么好问的。
为什么女子入伍银钱这么多?
自然是因为她们要做的事情不只是打仗杀敌,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上了战场,她们必须所向披靡,有命活着回来,晚上自然也要自己的“使命”。
但是谁也不清楚那些女子入了军营能活多久,自然是一开始就被各种高效利用。
惨不忍睹。
袁墨又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近些年已经好许多了,尤其是杨麒将军出现后,那些女子都被保护得很好。”
顿了顿,他又说:“可是……”
“为什么女兵要跟男兵混在一起?不能分开管理吗?”
沈安言这一问,让袁墨愣了许久。
而后才垂眸解释道:“自然是分开管理的,可再如何分开,也只能把营帐分开,秦国的男人总是比女人多的,男人再如何不争气,也不可能军营里只剩下女人,但公子也知道,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即便是在军营里,他们若要强来,又能怎么办?”
顿了顿,眼底也露出了几分恶心和晦气,“再说了,此事防不胜防,便是立下军规,喝了酒的男人将醉未醉,虽然清醒,胆子却也大了,几人一窝蜂地闯进营帐中行那事,便是未得逞,女兵们也会吓得情绪大变,若是得逞了……几人作案可以全部杀了,十几人作案也可以杀了,若是领兵的将士带头,家中又有权贵之称顶着,几十口人连带着权贵之子,难道把他们都杀了?”
秦国就是因为缺人才让女子上战场,把男人全部杀了,这仗还怎么打?
袁墨说:“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管得住自己?若是寻常时候还好,可打仗是出生入死的事,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死前能享受一番,自然是好事的,也不是没想过法子,但这种事情,位分低的士兵不敢做,位分高的又立下过战功,总不能真的把人给杀了……所以,端王殿下才觉得,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去管住那些士兵,而是不要让女子上战场。”琇書蛧
直接从根源把问题解决了!
非要上嘛,自然也是行的,去了营地,能做女将军还是得做营妓,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但这世道,真正想要去战场厮杀拼搏的女子,没有几个。
战场危险重重,厮杀几天几夜,立下赫赫战功,刚回到营地,正是疲惫之时,却还要被那些肮脏下流的士兵压在身下取乐……脑子没病的女人都不会选这种路走。
要当妓女还不简单吗?
直接找个青楼就行,那里的男人更为温柔识趣,并且还有钱拿,不比去战场强?
至于被父母强逼的……
袁墨认真说道:“殿下也想过的,所以,只要把银钱放低,和男子同一银钱,甚至少给银钱,那些女子的父母自然也不肯这般干了,女子们不上战场,能活下来的女子多了,她们承担起传宗接代的使命,秦国还愁男人少吗?”
沈安言也不知道这种念头对不对。
不过他觉得,比起上战场,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应该是更喜欢在家中相夫教子。
这个时代还难以做到男女军营分开管理,因为政权混乱,血统权贵都自视甚高,难以管制,杀一儆百固然可以令人忌惮,可阶级等级分明又正值乱世之秋,想要跟现代一样严格管理男兵女兵,确实太难了。
当然,想要改变这个制度,不让女子再上战场,逼着男人们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也很难。
“那个时候……”沈安言轻声说道,“我是没想过,秦怿真的能做到。”
他看着萧景容说:“秦国新皇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女子入伍的律条,遭到秦国大臣的一直反对,而后秦怿便趁机上书,减少女子入伍的银钱,说是女子体弱,比不得男子,没资格每个月都拿一辆银钱,最多只能给五十银钱……”
沈安言笑了笑,眼底现出讥讽,“那些朝臣们居然都答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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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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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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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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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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