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个男人说话还是算话的,没有为难那几个婆婆。
如果现场没有把人杀掉,后期杀掉的可能性也不大。
沈安言的心也跟着安定了几分。
但他还是试探问道:“还有其他人呢?”
小太监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但却没有马上回话,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沈安言问的是什么,许久后才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问的是谁?”
“那几个婆婆身边还有几个姑娘,婆婆们既然在这里,那……那几个姑娘呢?为什么没有被一同带来?”
镖局幸存的人还有十来个,萧景容起初把那些人都接来都城照看,主要也是担心他们再被人利用。
幸存的多数是妇人,男子也有两三个,不过都是成家的,而且伤势也没那么重,跟婆婆们是分开住的,可是还有几个孤女是跟婆婆们在一起的。
他方才没看到。
小太监说道:“奴才不知,兴许……被单独关在其他地方了吧。”
顿了顿,他又道:“婆婆们好控制些,年岁大了,不怕死,小姑娘们胆子小,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兴许大人们也是怕麻烦,便没带她们来。”
沈安言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虽然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沈安言能猜出这辆马车在故意绕路。
兴许是怕他猜出自己被囚困的地方,也可能是知道了会有人跟踪,想要借此掩人耳目。
不知多久后,马车停了,对方也没让人他把眼睛上的布条取下,而是由小太监小心翼翼扶着他下马车,搀扶着走了许久的路,然后……气温一点点下降,沈安言感觉到他们似乎是走进了一个地下室。
等他得以重见光明时,已经身处一个牢房中,这里没有任何光线,只能靠墙上烛灯燃烧的微弱烛光支撑着。
沈安言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发现他们并没有锁住自己时,还挺意外。
之前坐在马上的男人也在。
南宫羟对沈安言说道:“公子若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便少受点苦,但若是想逃出去……那属下,也只能不客气了。”
沈安言盘腿在草堆上坐下,笑着说:“大人请放心,我不会跑的。”
南宫羟哼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沈安言的话。
他带着那小太监离开后,顺便把牢房的门也锁上了。
这地牢不见天日,气温也很低,没一会儿,沈安言嘴唇就变得惨白,但这里只有他一人,甚至连守卫都没有。
希望忠祥能早点把婆婆她们救走……
不知不觉中,沈安言居然被冷晕了。
等他再醒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头也晕晕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还是太饿了,但此刻的确很难受,连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他艰难地从草堆里爬起来,才发现靠近牢门的地方放了两碗饭,并且……还有好几只在偷吃的老鼠。
沈安言:……
似乎是察觉到沈安言醒来,那几只老鼠吱吱哇哇的又一窝蜂跑了。
这里光线太暗,竟然也看不出它们是从哪个洞钻走的。
肚子实在饿,沈安言下意识朝着那两个碗伸手,可是在碰到其中一个碗时,却又忽然顿住了。
他现在暂且饿不死,可老鼠身上兴许带着什么病毒……
就这么迷迷糊糊支撑了不知道多久,他总算听到了脚步声,想要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动也动不了的程度,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送饭的人将那两个碗收走了,放下两个新的碗。
沈安言张开嘴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而那个送饭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墙角上传来老鼠叽叽的试探声,但碍于还有一个醒着的人类,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沈安言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吃东西,恐怕就要饿死了,便只能努力地往前爬着,伸手去够那两个碗。
但碗却被他打翻了……
好在这回碗里放的是馒头,就算掉在地上也还好。
沈安言艰难地爬过去后,就这么趴在地上,够着那只馒头……等馒头被颤抖的手指一点点挪到跟前时,外皮已经被泥土沾满。
可沈安言不介意,仍旧艰难地用力吃着。
一个馒头,他吃了很久,等有了点力气,便又继续往前爬。
另一个碗里装的是水。
他把水一滴不剩地喝完,又把两个馒头吃完,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即便浑身难受到生不如死,即便狼狈不堪……他也很高兴。
他还活着。
又浑浑噩噩睡了一场,再醒来时,正巧送饭的人又来了。
他就趴在牢门的位置,轻松抓住了送饭人的手,随即抬头想要说话,可一抬头,才发现送饭的是个老头儿,一脸惊恐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受惊后的嗬哧声。
是个哑巴……
但沈安言还是没有松手,他艰难说道:“被……被子……”
可那老头儿还是惊恐看着他,没被抓着的那只手胡乱比着各种手势。
沈安言这才知道,这老头儿又聋又哑……
就在他失神时,老头儿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把馒头和水随便一放,匆忙逃走了。
被吓到了。
胆子可真小……
沈安言无声地笑了笑,又重新趴回地上。
罢了。
接下来,那老头儿送东西都格外谨慎小心,若是发现沈安言靠在牢门边上,他便用一根木棍将馒头戳着,然后通过牢门的空隙弄进去,随便扔在地上,至于水……他用了水壶,也是直接用木棍吊着扔进去的。
倒是方便了沈安言喝水,而且水壶装的水也更多。
不过沈安言也没敢多喝,喝多了想要上厕所,他还不想在这里跟屎尿共存。
幸运的是,他吃的东西也不多,不知道这是被关的第几天了,没出过一次恭,居然也没觉得难受。
就这么浑浑噩噩,半睡半醒地熬了不知道第几日,沈安言便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建安郡主。
她倒是丝毫不避讳,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牢门前,穿着锦缎华服,头上仍旧簪着各种珠光宝气的步摇和玉簪,容貌更胜从前,身段更为婀娜。xiumb.com
隔着牢门居高临下看着沈安言时,眼神里露出鄙夷和蔑视,仿佛是看着一条将死的野狗。
可趴在地上的沈安言,却在她靠近牢门时,闻到了她身上袭来的香气。
胭脂香,混合着一种很熟悉的香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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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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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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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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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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