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样的疤痕,涂了那药膏,都能恢复如初?一点痕迹都不留?”
“对。”
“倒钩刺留下的伤痕呢?”
“那自然也能祛除,”可齐王却忍不住了,赶忙劝道,“咱们男人留点疤也没什么的!假以时日,那些疤痕自然会慢慢褪去,更何况你这疤还是留在身上,穿了衣服谁也看不出来,何必计较?”
见萧景容没说话,齐王急了,“这药膏虽有奇效,可它本身就是毒药!它确实能让那些疤痕完全消除,也能让人的皮肤变得更好,延缓衰老,可是待时间一长,那些毒药便会在体内慢慢发作,面上看不出来,实则日日夜夜都要受煎熬!就算是御医也把脉不出,想吃药减轻痛苦都不行!”
萧景容发着呆,许久后,他又问道:“无药可解吗?”
“无药可解!”齐王生怕他走上歧途,直接把后果往严重了说,“这东西本来就是拿来害人的,怎么可能有解药?!再说了,毒药从伤口渗入,通过血液往身体四处流走,毒性便在体内的四处散落埋伏,什么解药能解啊?!就算能保住一命,这身子也会被毒性弄垮,算是彻底完了!再厉害的药也救不回来!”
他就没打算让建安郡主活着走出他的齐王府,又怎么可能给对方留有余地?
萧景容却似乎不相信,他捏着拳头道:“就算是毒药,只要不是见血封喉,就一定有个过程!你方才也说了需要时间,只要时间未到,便还有余地……”
齐王隐约察觉到不对,觉得他这态度,不像是自己要用这个药。
冷静下来后,又斟酌了一番,才道:“确实如此,但是……这药三天便起效,那既然起效了,便是毒性也进入体内,就算一时半会儿死不掉,假以时日,也必定会伤了身子,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
齐王隐约猜到了什么,说话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若是超过三个月,毒性必定侵入五脏六腑,超过半年,身子必定垮了,就算小心翼翼将养着,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若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拿来最好的珍贵药材养着,十来年肯定是能活的。
就是会很痛苦而已。
“小容儿啊……”齐王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你回去吧。”
“……”
犹豫了一下,齐王还是起身走了。
他心中有猜测,却不敢肯定,又觉得萧景容此刻心情很不好,不敢再多说话,只能先离开,等他自己冷静。
出了门,便看到忠祥等在外边。
忠祥朝着他行礼,“见过殿下。”
齐王点点头,走到忠祥跟前后,又转头看了一眼书房门口,顿了许久,才看向忠祥问道:“来找你家主上?”
“是。”
“他……心情不太好,若无要紧事,便不要进去了。”
“是。”
看忠祥这意思,便是还要进去了。
齐王叹了一口气,便道:“那你注意点儿,他若有什么要紧事,你差人去找本王。”
“是。”
待齐王不放心地走了后,忠祥才进入书房。
萧景容仍旧坐在桌子前,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了忠祥进来,面上还是心事重重。
“何事?”
“是跟公子有关的事情。”
“说。”
不知是不是忠祥的错觉,提起沈安言时,萧景容的心事似乎更重了。
他好像……有点害怕听到沈安言的消息。
可忠祥还是说道:“主上,公子这几日身子好似不大好,奴才找了府医每日替他请脉,府医却说公子脉象正常,可奴才瞧着公子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就连平安都瞧出他打拳时虚得很。”
顿了下,又道:“可公子自从回府后,吃喝都是奴才亲自管着,按照府医说的,温补调理,再配合以药浴治疗,公子还每日吃那些药丸,按理……公子不该如此虚弱。”
他还趁机把沈安言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萧景容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拳头也捏得更紧。
但他并未说话。
忠祥只好继续道:“这几日,公子吃喝也正常,闲暇之余还会吃点点心,那些点心他也时常分发给院子里的下人,就算那些东西有问题,那伺候公子的下人和丫鬟也该一同跟着虚弱。”
他每日贴身伺候沈安言,若是沈安言身边真有什么能害人性命的东西,为什么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本来他也怀疑是沈安言自己偷偷服毒。
可是他这几日虽然没试探出沈安言究竟什么打算,却能看得出,这人依旧想要活着,并且没有想要自尽的打算。
“王爷……”
忠祥还想说些什么,萧景容却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他脚步匆忙,好似还带着怒气。琇書網
忠祥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便也只能急匆匆跟上去。
书房离至雅院不远,可这一路走去,萧景容却觉得格外漫长,他脑中甚至回想起了很多他曾忽略过的细节。
为什么沈安言身上的伤口莫名其妙全都消失不见,连在雍南王府留下的那些倒钩刺的伤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御医曾说过,再厉害的祛疤膏药,也不可能完全把那些狰狞的伤疤完全去除掉,正如钉子扎进木头里,时间再久,也终归会留下痕迹……
御医也曾说过沈安言如今的身子亏空得很,他每日头疼难忍,备受煎熬,但沈安言就算曾经吃过些苦头,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身子就虚弱成这样?
可是来到至雅院后,萧景容盯着紧闭的房门,却怎么都迈不出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质问沈安言。
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质问他。
忠祥就站在他身旁,虽不知他怎么了,却知道萧景容此刻情绪不对,便轻声道:“主上,公子如今在休息,不如晚些时候再来?”
萧景容没说话。
忠祥便知道他这是不打算离开,便改口道:“那奴才进去与公子说一声,他方才睡下没多久,怕是刚刚醒来,脾气会不好,冲撞了主上……”
可他刚要进去通报,萧景容便已经抬脚进去。
他推门的动作不大,似乎不打算惊醒沈安言。
毕竟,他也没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时冲动来了这里,只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他想不了太多东西,只想着赶快见到人。
进了房内,绕过屏风,看到了落下了帐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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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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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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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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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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