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低眸对他对视,嘴角依旧噙着笑,“我以为你不会问。”
“公子到底为何这般?”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开心呗……”他又笑着说道,“又不会真的给你家主上惹来麻烦,还能给太后与国舅一个下马威,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让沈安言意外的是,萧景容竟然全然不问责。
这人也够能忍的。Χiυmъ.cοΜ
沈安言见忠祥还单膝跪在地上,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我有着分寸呢,此事啊……不会给你家主上惹来任何麻烦的,方才是真的与你开玩笑呢。”
他又说:“昨日所言,你也听到了,他们那般羞辱,我怎么忍?更别说他们还动手动脚的,我若还继续忍着,那便是给你家主上丢脸了,伤他们时我也留着分寸呢,人不会死,不过是受些苦头罢了。”
忠祥却担忧道:“公子若是不开心,让奴才动手便罢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还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
沈安言打断他的话,“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啊,不然你家主上与我,可都有麻烦呢。”
见忠祥一脸迷惑,沈安言就把他扶了起来,解释道:“你们做事啊,太过迂腐小心了,此番过错在他们而不在我,齐王大婚,他们却能敢在齐王府内议论羞辱齐王与你家主上,这事儿是小事儿吗?我怎么说,也是你家主上的枕边人,他们却敢动手动脚,这般行径……别说他们只是太后座下的一条狗,便是皇帝都不能轻飘飘将此事揭过。”
沈安言又坐下了,“我若任由他们羞辱,那这丢的便是摄政王府与齐王府的面子,我若报复却不敢声张,来日必定成为他们攻歼你家主上的理由,可我亲自把‘东西’送到严大人手中,那便是要警告,也是给他们一个面子。”
“这事儿,往小了说只是不敬摄政王与齐王,往大了说……那可是漠视皇室威严,对王爷都尚且如此,对皇上呢?”
忠祥怔了,“公子的意思是……”
沈安言说:“放心吧,你家主上不会有事的,有事的是太后与国舅。”
太后与国舅等人若是要替那几位大人出头,那便是纵容朝臣漠视皇权,便是欢迎所有人踩着自己的脸面与尊严,若背后妄议摄政王与齐王都能安然无恙,长此以往,还有谁会敬重皇室之人?
若无敬重与畏惧,这皇权……便也到头了。
但若太后与国舅不愿为严大人等人出头,那么便是寒了那几人的心,就算能有别的法子安抚他们,也会让严大人等人心中有了嫌隙与隔阂,往后……只怕也不会再真心实意替太后办事。
忠祥的确没想到这些。
但他不是傻子,即便有些事情思虑不周,却也知道沈安言这些理由站不住脚。
沈安言都能想到这些了,他难道想不到用更好的法子去处理吗?
况且,怎么说当时都是齐王大婚,就算沈安言知道齐王不会计较,可不代表齐王不要面子,这事儿有千百个理由,都不能掩盖沈安言是刻意不给齐王面子,刻意要惹恼萧景容。
最重要的是,方才说的那些,只能保证萧景容不会有事,但不代表沈安言没事,毕竟就算太后与国舅不会帮着严大人等人将这事儿扯到萧景容头上,严大人等人也一定不会放过沈安言。
萧景容可以不把他交出去,但如今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壮举”,只怕……这都城会更危险!
这与自己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是因为跟萧景容赌气,才做出这种事情!
“公子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嗯?”沈安言一脸迷惑,“你这又是什么话?我方才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公子觉得这些话,是能骗得了奴才,还是骗得了主上?”忠祥越想越生气,“公子真当奴才是重风,说什么便信什么吗?”
沈安言:“……你好像对重风的智商,很没有信心啊。”
“公子!”
忠祥再次靠近沈安言,压低声音道:“奴才说过,只要奴才与重风在一日,公子便绝对安然无恙!公子为何还要这般行事?!”
无论沈安言做什么,都绝对不是要去找死,否则沈安言完全可以拿根绳子半夜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他一定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沈安言便叹气,“你啊,总是这么聪明……何苦呢?傻一些不好吗?你看人家重风就活得很快乐。”
“公子!”忠祥气恼又无奈地喊着,眼底里却全是担忧。
“诶……你便是喊我爸爸,我如今也无话可说,”他看着忠祥认真道,“我真没别的心思,就是那天心情特别烦躁,那几个人又故意凑到我跟前,我实在不爽,便伤了他们,真的!”
他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可以对天发誓!”
忠祥就这么看着他,面无表情,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誓。
“我对天起誓,若是我方才有一句假话……”对着忠祥认真又严肃的眼神,沈安言顿了顿,也绷着脸,认真道,“……我萧景容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明明之前还是艳阳天,没一会儿,这天便是阴云密布,闪电雷鸣。
哗啦啦的雨水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下落,整座都城,很快便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电闪雷鸣间,狂风大作,在外边长廊上匆匆行走的宫人,都差点要被风吹飞。
萧景容就负手站在宫殿前,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呢喃道:“怎么好端端的,竟下起这般大雨?”
说完,他重重打了个喷嚏,随即,一道响雷轰然响起!
又与此同时,一道闪电把天空照得狰狞,也将宫殿照得十分明亮,像是直冲着这殿内来,将萧景容身后的几位朝臣与宫人们吓得发出惊呼声,个个都往后退了好多步。
再然后,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萧景容便听到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声,“怎……怎么方才瞧着,那道雷……像是朝着摄政王劈来的?”
接着便有人轻声呵斥道:“胡说什么!殿下人中龙凤,又是天潢贵胄,造福我睿国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未做伤天害理之事,雷又怎么会劈他?”
可接着,又一道闪电朝着这边劈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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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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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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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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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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