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公公此刻便守在至雅院内,见了萧景容,正要上前行礼,可萧景容快步朝着他走来,伸手制止了他行礼的动作。
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许久后,他才沉声问道:“人呢?”
闻公公依旧弯腰垂眸,“回王爷,公子入睡了。”
“睡了?”
在齐王的喜宴上闹出那么大一桩事,结果这人却拍拍屁股睡着了!
这小混账!
萧景容面色不好,却也没让人进房把沈安言提出来,只是站在原地看了房门许久,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忠祥原本跟在他身后,此刻回了至雅院,便顿在原地。
可萧景容走过他身旁时,却淡声道:“随本王来。”
忠祥怔了下,却也只能跟着重风,一道随萧景容去了书房。
书房内。
萧景容没要茶水也没要点心,让人将房门关上,坐在书桌前,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忠祥和重风,许久未说话。
他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开口:“把今日之事,再详细地说与本王听。”
虽不明白萧景容为什么要他们再讲一遍,但忠祥与重风还是老老实实,一人一句,把沈安言从离开至雅院,到后来被护送回摄政王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其中重点自然在忠祥说的那一段上。
与在齐王府说的并无差别。
这回萧景容却面容严肃了起来,眉间带着褶皱,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他的确没跟任何人接触过?”
忠祥明白他的意思,抬眸与萧景容对视着,说道:“奴才就守在附近,公子的确没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
书房气氛虽凝重,但他们二人与萧景容的关系也非同一般,重风便主动开口道:“主上这话的意思,莫非……公子这般行事是故意的?”
萧景容只是心中有猜测,却不敢肯定。
如今忠祥也说了沈安言并未与任何可疑人接触,那他的猜测便站不住脚。
男人眉头蹙得更深,“你在齐王府说过,他这几日的确不太对劲……”
忠祥垂眸,“是。”
他也曾反复试探,也反复琢磨,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沈安言心里压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
萧景容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忠祥回答问题十分谨慎,“奴才是半个月以前才察觉到公子不对劲的,但公子是什么时候心里压着事的……奴才不清楚。”
顿了顿,他又道:“本也想禀报主上,可奴才试探过,公子半点情绪不肯泄露,之后还亲自给主上做了吃的,奴才忧心是自己多想,便不敢多言。”
半个月以前……
萧景容细细把将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都理了一遍。
自从回都城后,他便事务繁忙,很少能在王府内活动,回来也就是睡个觉,或在书房处理事情,跟沈安言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在床上缠绵。
可他没再强逼过沈安言,动作也一直挺温柔的,沈安言也配合。
但凡这人有点不配合,萧景容都不会再继续下去,毕竟他也希望能好好跟这人过一辈子……
所以他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过沈安言。
重风见他们两个面色都那般凝重,便忍不住说道:“公子也未必是因为主上做了什么事情才这样的,可能他之前就一直忍着,只是不好发作,现在时间久了,忍不住了,又被那些人羞辱,这才忍不住了……”
忠祥却道:“公子若只是忍不住,不会在齐王府那样做,他便是要杀人,也该选个更得体的法子。”
沈安言的性子,大家都了解。
他为了活着,能忍气吞声,也能谄媚圆滑,就算是一时憋不住了要发泄,也多得是法子,何必要在齐王府,当着齐王和众人的面,做出这般挑衅的嚣张模样?
他这模样,分明是做给萧景容看的。
可到底是为什么?
忠祥又看向萧景容道:“公子若真是要杀人报复,以他的能耐,多的是法子让我们不知道,可既然公子敢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多,奴才觉得……他不只是为了做给主上看,还是要做给其他人看。”
“什么人?”萧景容问道。
“主上,”忠祥说道,“那位玉姑娘先是在房内见了公子一面,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说明都城内,势必藏有秦国的势力,这帮势力绝不可能因为这位玉姑娘的离开而消失,都城内,一定还藏有那位玉姑娘留下的人!”
费尽心思逼迫沈安言逃出摄政王府,又怎么可能这般轻易便收手?
她跟沈安言在房内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当时暗卫怕惊动了她,便不敢靠得太近,只知她并无伤害沈安言的意思,她留给沈安言的那瓶药丸还是天下难寻的宝贝……
既把沈安言看得这般重,照顾得这般周到,也表示……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能把沈安言带走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萧景容非要把沈安言困在摄政王府,将至雅院团团围住的重要原因。
可即便这样,沈安言那瓶空了的药瓶里,还能悄无声息地再满上……
虽然也有萧景容纵容的成分,可也说明了……这王府内还有那帮人的同伙,这人还是个绝顶的高手。
萧景容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本王总不能杀尽这都城的人,也不可能把王府的人全都严刑逼供。”
忠祥也垂眸,没再说话。
的确如此。
要找出那个人不是难事,只是总要流点血,也难免伤及无辜,最重要的是……沈安言如今这般安分,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还有能离开的机会。
不然,更极端的事情他也做得出。
“那……”重风问道,“主上如今是何打算?”www.xiumb.com
“先将今日之事处理好。”顿了下,萧景容又看向忠祥道,“你守着他,寸步不离。”
“是。”
沈安言晚上有踢被子的习惯,忠祥回了至雅院,也没有先回房休息,而是进了沈安言的房内,帮人把踢开的被子给盖好,这才小心翼翼离开。
可他刚一走,沈安言便睁开了眼睛。
随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外,继续睡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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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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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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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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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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