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些人能带着他秘密自由出入,来日,那些刺客也能不知不觉便进来杀了他。
沈安言不是不知道,此番是特殊时候,宫内出了大事,萧景容也生死不明,那些暗卫自然都得紧着自家主子的性命。
可……可如今被刀剑指向的是他,他实在无法从容。
但这些,也仅仅是让沈安言心思动摇了一下。
没必要的前提下,他还是不会冒险。
可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令沈安言无法接受的事——平安坠湖了。
人没死,却一直昏迷不醒。
守在床榻的下人显然是被吓着了,眼睛都是红的,哽咽说道:“昨夜,平安管事说是要给公子送点吃的,东西太重了他拿不动,便叫了小的一同前往,路过那片湖的时候,小的听见了声响,便吓得不行,管事便上前查看,结果……结果就被人推进湖里了!”
他说着,又放声大哭,显然是被吓狠了。
沈安言蹙眉,“你确定眼前看到他是被人推进湖里?”
那下人哭着道:“公子,小的看得真真的!就是被人推的,那人小的还认识,之前小的同平安管事去领物什,便瞧见了她站在玉姑娘身旁。”
玉姑娘,便是萧景容带回府上的那位美人儿,没人知道她叫什么,但她姓玉,至今也没个名分,所以都管她叫玉姑娘。
没人敢说那是玉姑娘叫人做的,但既然人是伺候在玉姑娘身旁,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可惜,如今府上就是那位玉姑娘在做主,真把这事儿闹大,也未必讨得了好处,更别提平安只是个下人。
之前靠着沈安言倒是有些地位,如今沈安言失宠,他也不过就是重风院子里的管事。
若那位玉姑娘真成了萧景容的侧妃,重风见了都得行礼,平安又算得了什么?
沈安言沉默着,院子里的丫鬟和下人都红了眼,却也没人敢叫沈安言给他们做主,都盼着重风大人早日回来。
可沈安言心里不好受。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平安是因为他才遭了难。
那位玉姑娘要整治他,府上的人都当做没看到,唯独平安总是半夜偷偷摸摸跑去救济他,自然是惹怒了那位玉姑娘。
说不定,还跟平安要往宫里通风报信有关。
平安刚落水,就恰好有守卫巡逻至此,也丝毫不介意被跟随的下人看到,便说明她无意要害平安性命。
这只是个警告。
既是对平安的警告,也是对沈安言的警告。
这位姑娘做事留着三分余地,平日里见了沈安言甚至还主动行礼,主动投靠她的下人便以礼相待,如平安这般的便斟酌着威胁恐吓,赏罚分明,做事滴水不漏,是个管家的好手。
也难怪府上的下人都纷纷朝着她投靠,换做是他,他也选择这位玉姑娘当自己的主子。
若将来有了萧景容的子嗣,只怕还能与真正的王妃一较高下,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沈安言……竟然生出了点爱才之心。
要是他有权有势,这样的美人儿,一定要收揽在麾下!
可惜他现在啥也不是。
沈安言在平安房里守着,强压着府医给他把脉开药,确定平安没有大碍后,才敢离开。
结果一出院子没多久,便撞上了那位玉姑娘。
身若蒲柳,纤姿婀娜,走路时端的也是娉婷秀雅之态,她今日穿着一身绿色纱裙,纤腰不及盈盈一握,腰间玉环轻微作响,与头上轻轻摇晃的步摇互相映衬着,新月眉,丹凤眼,樱桃小口,肤若凝脂。
属实是沈安言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好看,姿态最为优雅的一位。ωωω.χΙυΜЬ.Cǒm
见了沈安言,玉姑娘便微微一笑,朝着他俯身行礼,声音悦耳如黄莺,又带着女子特有的娇柔,“见过公子。”
他俩地位其实差不多,也不对,沈安言失宠了,她却正值盛宠,见了沈安言根本不用行礼。
但她却仍旧这般客客气气,啧……入了宫,都得是碾压皇后的存在。
输给这样的人,沈安言觉得自己不冤。
他淡淡“嗯”了一声,虽然十分欣赏这位美人儿,但他们现在是对手,他也无心与对方虚与委蛇,便打算直接走人。
但美人儿却不肯让他走。
起身站好后,玉姑娘便道:“公子请留步,玉儿不才,初到这王府,有许多事情不懂,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沈安言只能顿步。
因为前方有几个下人拦住了他的路。
他叹气,无奈道:“玉姑娘,都是苦命人,何苦互相为难?我就是个男人,王爷把我糙坏了我也生不出个崽来,更遑论我如今已经不受宠了,你要是还费尽心思为难我,就太没意思了。”
玉姑娘怔住。
随即,粉嫩的脸上满是红晕,捏紧了帕子,竟半晌不知如何回话。
这……这等羞耻浪荡的话,寻常女子听了都要去跳河,这人居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简直……简直是……
玉姑娘忍下内心的羞耻,“公子……此言何意?玉儿初入府,什么都不懂,若是做了令公子为难之事,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顿了顿,她才勉强找回一些状态,“更何况公子也不必妄自菲薄,王爷离府前也曾亲自交代过玉儿,要好生照顾公子,如此贴心,怕是离复宠之日也不远了,公子便好生等一等,待王爷回府,自然会念起公子的好。”
旁人听着是些恭维安慰的话,但沈安言却明白,这便是对方不放心,觉得他还有复宠的时候,他依旧是她的威胁。
只要他还在一日,她便不能安心,要么自请离府,要么自寻死路,之前种种还有平安的事不过是个警告,之后……就不只是如此了。
沈安言垂眸,“那就多谢姑娘吉言了。”
回到院子,沈安言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简单收拾了一下。
然后坐在桌子前,发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房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身体已经坐麻了,僵硬着一动不能动。
许久后,才逐渐缓过神来。
也一日未进食了,沈安言便想着先去一趟厨房,然后再去看看平安,再看看……能否探听一下萧景容的情况。
也算是他的恩人,他还是想在离开前得知对方平安无事的消息。
不只是太饿了还是坐了太久的缘故,沈安言站起来时便一阵晕眩,脑子造反一般地痛着,他连走路都只能扶着墙壁。
走到院子外,他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一时之间竟不知厨房该往哪个方向去。
好像是……
脚尖刚换了个方向,刹那间,一道寒光截断他的碎发,从他的脖颈旁飞速闪过,映照着他瞪大的瞳眸,一切都仿佛是个慢动作,却……又发生在那一瞬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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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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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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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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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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