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搬回了萧景容的院子住,闻公公说是方便照顾,他也没有异议。
倒是听说那几个欺负为难过他的下人被责罚了,只是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责罚,但他也不关心。
男人的确伤得很严重,沈安言每日负责伺候他洗漱,换衣和喂药。
但大夫在旁边换药时,他也在旁帮忙。
左胸口的那道伤口血淋淋的,血肉翻涌,看着十分吓人,但再吓人的伤口他也见过,所以并未被吓到,只是惊讶萧景容的忍耐力居然这般牛逼。
腐肉被刮掉时,新的血水冒了出来,明明都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却一声不吭。
沈安言想着,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在场,不好意思喊出来,便找了个借口出去等着,等大夫离开后,才又进屋去伺候男人换衣。
换好衣服后,萧景容便问道:“被吓着了?”
“嗯?”
沈安言洗了洗布巾,又帮他擦了擦手,忙着干活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恍然道:“哦……你是说伤口吗?没有,我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景容便想起了沈安言之前也曾在雍南王府,被那种带着倒钩刺的鞭子鞭打过。
许管事在留给他的那封信里也说过,沈安言当时伤得很严重,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老王妃当时是专门派人进行鞭打,留着他一口气,叫他全身溃烂也不能马上死去,要的便是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而今……萧景容却没从未在沈安言身上见过这样的伤口。
府医同他说过,倒钩刺留下的伤疤,即便是使用最好的膏药涂抹,也会留下一点痕迹,永远不能去除,便是他胸口这块伤口,也是如此。
他只受了这一箭,尚且如此,那沈安言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鞭痕,又是怎么消除的?
沈安言正要把布巾放好,萧景容的手却落在了他的腰带上,随即,他腰间一松,身上那松松垮垮的衣服便从身上滑落。
沈安言:……???
他侧头去看躺在床上的男人,却发现男人盯着他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的亵衣看,随后道:“脱了。”
沈安言:“……王爷,府医说了,您身子尚未好全,不能行这等激烈之事……要不,等好了再说?”
萧景容就道:“本王想看看。”
沈安言:……死流氓!
他犹豫着,还在想着要怎么劝说男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却瞥见男人朝着自己伸来的手,便只能惊慌道:“我我我……我自己来!”
脱了亵衣后,沈安言浑身不自在,犹犹豫豫的,不太好意思脱裤子。
大白天的……有伤风化啊!
可男人似乎没打算要他全脱了,只是盯着他身上的那些鞭痕看。
那是当初在行宫时留下的疤痕,其实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些痕迹没办法全部褪去,沈安言这段时间又瘦了那么多,那些疤痕留在他身上,更显得扎眼。
只是更让萧景容心里不舒服的是,沈安言在雍南王府那里被鞭打过的痕迹,却完全不见了。
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没注意过,而是那些痕迹的的确确从未存在过。
萧景容之前没受过这种伤,不知道倒钩刺留下的伤口一定会留下痕迹,他以为会跟寻常的鞭痕差不多,只要按时涂抹药膏,时间一过,那些疤痕自然会淡去。
是他想当然了……
按照许管事所言和暗卫调查得出的结果,沈安言在雍南王府受伤后没多久,宅子就被烧了,之后许管事也死了,沈安言在镖局那帮人的掩护下逃走,之后一路坎坷来到都城,连好好休养的时间都没多少,那些痕迹怎么可能完全消失不见?
萧景容直接问道:“你在来都城的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让沈安言反应不过来。
怎么又扯到那么远去?
悄咪咪捡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沈安言问道:“王爷怎么这么问?”
萧景容说:“你之前说,老王妃曾把你抓到雍南王府拷打羞辱,为什么你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沈安言穿衣服的动作顿时一僵,而后才又恢复淡定,笑着说:“这个啊……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老神医……是真的,不是诓人的!我救了他一命,然后他就给了我一瓶药膏,说是可以帮人除掉身上的疤痕,让皮肤恢复如初。”
他低着系着腰带,说话时带上了点鼻音,“我当时的身子太难看了,觉得就算找到王爷了,说不定也会吓着王爷,就试了试,嘿,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萧景容看他那模样,倒不似在说谎,又问道:“那药膏呢?”
沈安言:“用完了啊。”
萧景容:……
沈安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身上的伤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给用完了,药膏是好几天之后才起效的,那神医都走出好远了,我追了好久,追到都城了也没见到人。”
“无碍,”男人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本王也不是想要那药膏。”
只是世上神药不多,能有此功效的更是少之又少,沈安言说遇到就遇到,男人心中难免有些疑惑,担心其中有什么陷阱。
但看沈安言安然无恙,能吃能喝,蹦蹦跳跳,偶尔还能把他气个半死,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萧景容体魄好,府医医术也高超,又有沈安言在旁照顾,他心情日日畅快,原本需要休养三两个月的伤,现在不过半月便能下榻行走。
闻公公倒是依旧紧张兮兮,却也拦不住他要沈安言扶着他去后花园走走。
齐王便是在此时登门拜访。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去后花园一看,才发现这俩人正坐在一个亭子里喝茶吃点心,一个喂,一个吃,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景容是手断了。
便挑眉调侃道:“哟,本王来得不巧了?”
萧景容看都不看他一眼,“知道不巧,还不滚?”
齐王:……
沈安言则是起身行礼,“齐王殿下。”
这才让齐王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后,齐王自己伸手捻了一块糕点吃,觉着味道还不错,便又多吃了一块,而后看向萧景容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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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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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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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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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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