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安言面色有异,男人便误会了他的意思,说道:“本王让闻公公在府内的库房旁清了一间阁楼出来,算作你的私人库房,往后你的东西便放在那里,主簿会另外设一个账簿,你的东西便是你的,本王不会贪。”
虽然男人没生气,但沈安言还是着急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爷这等身份,也看不上我这点东西,我知道的,更何况我人都是王爷的,我所有的东西自然都是王爷的,王爷想要便要去,哪里能叫贪我的?”
萧景容面上露出笑意,对他最后说出的那番话十分满意。
待两人进了房间,伺候的人都退下了,他发现沈安言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看,便觉得疑惑,“在想什么?”
他就是因为知道沈安言喜欢这些东西,才在齐王送来的那箱珠宝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另外四箱凑过来哄沈安言开心,怎么方才还兴奋成那样,而今却面色忧愁,好似很难过?
沈安言捏着指尖,似乎很是犹豫,没一会儿,眼眶就微微泛红了。
萧景容见他这般,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赶忙道:“可是身子不适?本王马上让人叫府医……”
可他正要喊人,沈安言便忽然哽咽着抱住了他,伤心道:“我就是忽然想起了许管事……”
萧景容也愣住了。
随即,也抱住了他,安抚般在他背后轻轻抚摸着。
之前他太忙了,忙着处理行宫刺客一事,还要与太后等人周旋,没心思也没时间听沈安言讲两人分离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其实他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许管事都死了,故而,他便不打算再问,想着就当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无论沈安言跟雍南王发生了什么,只要他不知道,都可以当做那些事情不存在。
却没想到,那一大箱子的黄金,却让沈安言又想起了那些伤心事。
男人抱着他轻抚了许久,才柔声道:“许管事是本王留下照顾你的,便是为你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你若实在难受,本王便叫闻公公派人去将他尸骸取回,好生安葬在他家人身旁。”
沈安言抬起红彤彤的眼睛,沙哑着嗓音问道:“许管事……还有家人?”
他从未听许管事说起过。
之前无聊时也问过,但许管事说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好说的,从今往后,便只当沈安言是他的主子,后半生便与沈安言是一家人。
沈安言还挺感动的,因为他穿越重生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个人说要当他的家人。
他喜欢许管事,只有许管事不觉得他身份卑贱,也不只是因为萧景容留下的余威才当他是主子,平时虽恭敬,但更多时候只把他当儿子一般照顾。
萧景容说:“他在王府时便已成家,后来生了个儿子,本王便让他一家三口去别庄守着,本只想让他们安然度日,却没想到,别庄生了意外,被人一把火烧了,当时许管事在外办事,回去时已来不及……”
当时,他在查一桩很重要的案子,若是查清楚,那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牵涉其中的一位大臣便找人秘密调查他的行踪,萧景容猜到会有刺客来暗杀他,但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来一招瓮中捉鳖,让人放出消息,自己到时会在别庄休息。
别庄地处偏僻,下人也不多,若是来了刺客,抓起来也方便些,可没想到那帮人没有直接派刺客暗杀他,反而是一把火烧了宅子。
彼时他在不远处的茶楼等着,远远看到别庄起火时已立马派人去救火,但那帮人存心要烧死他,火势太大,即便无数人暗卫都赶去救火,却已来不及了。
抓住那个大臣时,萧景容派人将许管事找来,允许管事亲自报仇,但许管事手中抓着刀,赤红着眼睛,却久久无法下手。
他不愿手中沾着血腥,怕给泉下的妻儿染上罪孽。
忠祥当时便知道萧景容不舍得沈安言的心思,所以才敢将许管事派去照顾沈安言,而萧景容当时也想着,若哪日沈安言真的活不下去了,有许管事带着他回到都城,王府的人不会阻拦,便只是把人养在别庄,也是好的……Χiυmъ.cοΜ
只是萧景容万万没想到,许管事会死。
沈安言听着,觉得更难过了,“许管事没跟我说这些……”
“往事已矣,他不愿说,也是不愿你难过。”
可沈安言听他这么说,更难过了,眼泪又落了下来,“是我把许管事害死的……”
萧景容替他擦去眼泪,才问道:“到底发生何事?许管事武功虽平平,但便是遇到土匪恶霸,也应能应付一二。”
沈安言摇摇头,哽咽着抽噎道:“不是……不是土匪,是恶霸……是,是雍南王府派来的……杀手……”
雍南王府?
虽然隐约知道此时与南玉有关,但雍南王为何会派杀手来杀沈安言?
铺垫了这么多,沈安言也只是想找一个合适一点的气氛,跟萧景容说清楚他与南玉的事情。
这些事情总会被他知道,与其被查到,还不如他自己交代个干净。
“你走后,我难过了好久,想问许管事能不能去找你,可许管事只安慰我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他给我买了很多书,给我找了先生替我授课,还帮我结识了很多那里的读书人……”
除了难过好久这个是骗人的外,其他的都是真的。
后来他认识了南玉,两人结交,饮酒作诗,那段时日还是挺快活的,只是后来南玉醉酒想要轻薄他,他又不是真的喜欢男人,自然就立马躲开了。
沈安言抽抽噎噎道:“我那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这般,便想要一刀两断,但他时常纠缠于我,说喜欢我,要同我一生一世……”
萧景容蹙眉,心底自然是十分不爽的,再开口时,说话也是硬邦邦的,“后来,你便被他感动了?”
沈安言摇头,“没有,我只是一直闭门不见客,如此三月之久,他竟还是不死心,便是我府中的下人都感叹他痴情,可我知道,他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同我一个男人一生一世,不过是骗我,馋我身子罢了!”
萧景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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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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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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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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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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