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风……重风跪在一旁,原本笔直的腰身,竟佝偻了不少。
与旁边那卿卿我我的两人一比对,煞是可怜。
萧景容又在沈安言背上摸了两把,过足了瘾,才猛地发觉沈安言的手凉了不少,那身雪白长袍十分单薄,脚下也只穿了双白色步履,顿时恼了,“沈、安、言!”
沈安言被他喊得浑身又哆嗦了起来,有些后悔在之前就把名字告诉他,竟有种被阎王爷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的感觉。
他哆嗦应道:“在呢公子……”怎么好端端的又发脾气了?
下一秒,还带着男人气息的温热外袍便兜头罩住了他,像卷着毛毛虫一样卷着他,随即把他打横抱起。
男人气得胸腔都憋着一团火,说话时都是咬着的,“谁准你穿成这样便出来瞎逛的?!若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本王直接叫人把你劈了!”
沈安言在他怀里狠狠哆嗦了起来。
之前在镇上时还只是砍了,现在却变成劈了他,想来这都城的风水也不太好,男人脾气也越发暴躁凶残。
他赶忙道:“要的要的,只是心里念着公子,太着急了,才会……”
萧景容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怒道:“你当本王是瞎的吗?!本王方回来时,你便已坐在廊下看热闹!”
沈安言心虚:……
不过说起热闹,他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在男人怀里挣扎了起来,“等一下……”
这番挣扎,若换个人早就抱不住他,但摄政王力气大到能单手举鼎,更别说如今瘦成一像是具骷髅的沈安言。
“作甚?!”男人蹙眉,却还是站定。
沈安言努力抬头看向仍跪在一旁的重风,小声问道:“公子,那儿还跪着一个人呢……”
他还不确定男人的身份,不敢多言,只怕自己说多错多。
在自以为是这方面,他吃了太多亏。
萧景容抱着他颠了颠,把人抱得更稳了,面无表情往房内走,“进屋再说。”
沈安言便不敢再多话。
只是……进了屋,男人也没有要跟他说这事儿的样子,先是拿来棉被将他裹成一个球,随后便斥责伺候的下人,为何屋内这般阴冷,炭火是被他们吃了吗,之后又摸着凉了的茶水和糕点,骂道这些东西喂给狗狗都不吃……
方才吃了好几口冷糕的沈安言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一众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忠祥自然也在旁边聆听教训,闻公公则是直接愣住,一时不知是否该开口说话。
这屋内……也不算阴冷,炭火也还热着,但毕竟是烧炭,总不能门窗完全紧闭,此刻外面天还是冷着的,开了窗,多少都会带些冷气进来。
总不能要求这房子跟火炉一般吧?
沈安言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他自觉没有资格开口说话,默默听着男人骂完这个骂那个,还……挺有趣的。
就在这时,下人端了热水进来,萧景容俯身抓起沈安言的脚便要将他的鞋袜脱去。
沈安言吓了一跳,赶忙把脚抽回来,“公子!”
萧景容蹙眉,捏着他的脚,不开心道:“都冻成这样,你是不想要这双脚了吗?!”
“要……要的。”说不要,万一把他脚砍了怎么办?
“要便别动!”
之后,男人便将他的双脚放到怀里焐热,之后又搓了搓,才小心翼翼放到热水中。
那一瞬,沈安言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热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惬意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十分享受。
脚丫子也跟着抓了抓。
萧景容抓着他的脚丫子,竟觉得有些可爱。
一个男人的脚,自然是不如女人的白嫩小巧,但萧景容没见过女人的脚,也觉得自己不会感兴趣,反倒是对沈安言的脚挺喜欢的。
这小狐狸全身上下,他都很喜欢。
这时候,闻公公才回过神来,收起了所有的震惊和疑惑,上前颤抖着声音道:“王爷,还是奴才来吧……”
王爷?!
沈安言猛地睁开了眼睛。
即便他早猜出萧景容的身份非比寻常,但真的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时,还是免不了紧张起来。xǐυmь.℃òm
脚也下意识要从男人掌中逃脱。
却被男人无情镇压。
“不必,”萧景容淡声道,“去厨房做些温补的药膳过来。”
闻公公抬眸瞧了沈安言一眼,自然知道这药膳是给沈安言用的。
可心底还是震惊无比。
他记得沈安言,是重风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细作,还把人安置在院子里当下人,磋磨了几个月,昨晚……应当是露了馅,本应该埋身乱葬岗,却又被主上宝贝一样地抱了回来。
亲自守在榻前,寸步不离,待人退了热,便又亲自给他擦身换衣,嘴对嘴喂了水……
而把人带出去险些杀掉的重风,半夜回来后,便被责令跪在廊下,直到现在。
闻公公有心要问忠祥发生了何事,却一直没机会,看到忠祥丝毫不慌的眼神,也猜到沈安言与萧景容的关系绝非一般。
搞不好……他们摄政王府要纳一个男的王妃了。
闻公公责人去厨房弄药膳后,在旁边瞧着萧景容替人擦好脚,穿好棉袜,又亲自把人抱到榻上,再用被子把人包得严严实实后,才又开口说道:“王爷,可要请府医?”
萧景容“嗯”了一声,视线一直没从沈安言身上离开过。
下人去请府医了,沈安言动了动唇,小声说道:“都好了,不用请大夫了。”
男人就道:“好了便当做例行检查,没好便该吃药吃药。”
“……哦。”
顿了顿,沈安言又道:“那重风大人……”
萧景容见他几次三番帮重风求情,想起昨晚听忠祥说他在重风院子里待了几个月,眉头又皱了起来,心里很不爽快,“怎么?本王不过罚他跪了一宿,你便心疼了?”
沈安言瞪大了眼睛,跪了一宿?!
抓了抓身上的被子,沈安言又试探问道:“重风大人是摄政王殿下的心腹,为什么你能罚他跪一宿?”
在场之人:……
沈安言心中有猜测,却不敢百分百肯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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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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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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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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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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