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似乎为了让沈安言能勇敢说谎,又接着说道:“幸亏我一直派人在找他,也在李家找到他灭口之前,把他救了下来!”
沈安言:……赤果果的威胁啊!
穆凉王便将视线落在沈安言身上,萧景容坐在一旁,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才一段时日不见,便将自己弄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他倒是要看看,这肮脏下作之人,还能如何狡辩。
沈安言并不狡辩,他又不是周老爷那等蠢货,这点说辞根本不可能令穆凉王信服,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在周老爷和李老爷之间,这位异姓王显然更喜欢后者。
他可不想死。
但若是现在就矢口否认,说自己是被逼迫的,只怕穆凉王和李家人也未必愿意保全他的性命,搞不好……周老爷当场弄死他,再说是受他蒙蔽也有可能。
故而,他把视线落在了穆凉王旁边的管家身上,“王爷见谅,小的若现在说出实情,唯恐有人狗急跳墙杀我灭口,小的虽身份卑贱,命如蝼蚁,却也想苟且偷生,求王爷给个恩典,可否让小的私底下与这位管家大人说?”
他看着那位管家,面上带着惶恐不安,在那管家把视线扫过来时,又吓得立马低头。
周老爷面色怪异,暗暗盯着沈安言的视线也带着不满,却也没多想,只以为他说的那只“狗”是李老爷,便也没阻止。
管家在征得穆凉王同意后,便朝着沈安言走去。
沈安言跪坐在最旁边的位置,等管家蹲下身子侧耳过去后,他便微微抬头,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景容指节托腮,身子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气息,可眸子却始终盯着沈安言。
从他所在的角度,能看到沈安言抬头的那一刹那,眼底涌动着赌一把的壮烈情绪。
他知道,这小东西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听了他的话,管家猛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那双氤氲着惶恐不安的眸子,眼底闪过强烈的杀意,但最后,还是很快恢复冷静。
他站了起来,回到穆凉王身边,低声说道:“王爷,此事过于复杂,恐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先将这小厮关在王府内,待小的查明白了,再做定夺?”
穆凉王早就不耐烦了,堂堂一个王爷,天天被人拿这种事情骚扰,他又不拿府衙的月俸,简直就是白干活儿。
“你看着办吧。”
毕竟是王府的管家,这点小事交给他处理,穆凉王还是很放心的。
周老爷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他狠狠瞪了沈安言一眼,但察觉到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便又很快低头,将眼底的情绪敛去,又哭嚎了几句,才被下人搀扶着起身离开。
李老爷那边自然是相信穆凉王和管家的,他也相信自己儿子绝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便也跟着乖乖起身离开。
那些人一走,管家便责令侍卫将沈安言押去地牢。
一旁的萧景容忽然轻笑出声,玩味儿地盯着沈安言被押着走的踉跄身影。
小东西,胆子够大的。
穆凉王见状,好奇道:“你认识那小厮?”
萧景容收回视线,眼底的笑意却来不及收回,只是淡淡道:“不认识,觉得有趣罢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只是单单觉得有趣,又怎么会笑成这样?
管家心底多了几分忌惮,正犹豫的时候,萧景容却忽然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管家便立马吓得低头,连腰都下意识弯了几分。
穆凉王似乎察觉出什么,本不打算再过问,却还是开口道:“方才那小厮与你说了什么?”
管家冷汗直下,却只能回答道:“他说……此事与李公子无关,周家的三公子也不是他害死的,只是他身份卑微被人拿来顶罪,周家的人又借此威胁他,让他将此事推到李公子身上,他……不愿白白冤枉好人,便让小的为他做主。”
闻言,穆凉王便蹙眉道:“哼,竟有此种事情!”
管家却又赶忙说道:“但此事还需查个明白,毕竟事关周三公子性命,也由不得他一个小厮胡言乱语。”
穆凉王自然知道周家有个姑娘被他某个儿子纳为小妾,前段时间刚生了个儿子,这事儿便真是周家闹出来的,于情于理,都不好计较太多。
便只能道:“你看着办吧。”
管家连忙道:“是!”
顿了顿,穆凉王又暗暗瞥了一眼萧景容,“但切莫冤枉了无辜。”
“……是。”
当晚。
一辆停在王府的马车优哉游哉赶往城外,而不远处的屋檐上,则站立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重风不知道自家主子在看什么,只是默默陪着。
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黑夜中,萧景容才出言道:“你猜……他活得过今晚吗?”
嗯?
重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却下意识回答道:“可要属下前去搭救?”
“哼!”
冷哼一声,萧景容言语冷淡道:“这种肮脏卑贱之人,死了便死了,与本王有何干系?”
重风:……与您没关系,那您搁这守了大半夜的,看啥呢?xiumb.com
但他识趣地没多说。
许久后,重风隐约听到有破碎的呢喃顺着夜风袭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若他能活过今晚,本王便服了他……”
消失在黑夜中的马车又悠哉悠哉出现在郊外,不知过了多久,沈安言才幽幽转醒,发现自己缩在一辆马车上时,他并不意外,但却不由得窃喜。
青楼那种腌臜之地,自然也是众多小道消息的来源地,是男人都喜欢在床上表现自己的英勇和牛逼,其中也包括各种旁人不知的秘闻。
沈安言好歹也曾是老鸨的心肝儿宝贝,宝贝到不到一定年纪都不舍得碰的程度,他自然也知道不少秘闻。
好巧不巧,穆凉王府的秘闻也被他知道一些,其中还有跟那位管家有关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用这种办法,可若是不这么做,只说自己被威胁了,那位管家可未必多管闲事替自己做主。
但要是他捏着对方的把柄,即便他人微言轻,可毕竟当时就在穆凉王跟前,管家也不得不保全他性命,否则他临死前喊一声,周家和那位管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也摇晃得更加厉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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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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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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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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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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