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十年,却仍旧一无所踪。
沈安言病逝后,小皇帝立马发兵秦国,但这些年秦国发展得太快,睿国很快败了。
秦怿一统天下,不过短短几年便驾崩。
继位的是秦怿和杨婉玉的儿子,但一切也并没有朝着正轨发展,那个孩子最后还是发展成了暴君。
秦怿眼底只有杨婉玉,两人互相算计,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没有安全感,也一直知道自己只是父母亲的工具,而沈安言死后,杨婉玉便一直自责是自己没完成自己的承诺,彻底恨上了秦怿,对孩子也难免有些疏忽。
所以,弑父继位后,这孩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杨婉玉囚禁起来,要报复她。
只是这样的报复早已伤害不到杨婉玉,她也自觉对不起这孩子,也不想让这孩子承担弑母的罪名,在对方质问声中,选择了自尽。
原本只是心怀怨恨的少年帝王,更偏执疯狂,日渐暴政。
天下,终究逃脱不掉分崩离析的命运……
看完这些,沈安言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平板从他手中滑落,屏幕早已回归黑暗,里面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他说不清楚,究竟是萧景容打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解除两人身上的蛊虫更令他震惊,还是杨婉玉为没能救他离开睿国愧疚一生更让他遗憾,或是那个他一直期待亲自教导的孩子间接因为他而变成一个暴君更让他惭愧……
他坐在冰凉的地上,有一瞬间的迷茫。
难道他一直以来的决定都是错的吗?
或许他的确错了……
或许这世上就没有人是不受委屈的。
也或许人活在这世上,就注定着要失去一些什么,伤害一些什么,放弃一些什么,然后……渐渐活成曾经厌弃却又现实的模样。
到了一定年纪,再回想当初的模样,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萧景容急匆匆回来时,一进门便看到坐在地上发呆的沈安言,满地都是散开的书本和各种他看不懂的东西,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本来要说出口的话立马顿住,男人脸色一变,急忙来到沈安言身旁,“阿言!”
沈安言慢吞吞回过神来,看了萧景容一眼,脑子里回想的竟是萧景容每一世的凄惨结局,还有他被那些密密麻麻吞吃的画面……
他问道:“萧景容,解开蛊虫的方法是什么?”
男人顿时怔住。
随即,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还以为他坐在这里难过失神是寻找不到解开蛊虫的方法。
“本王心中有数,你放心……本王既然答应过放你自由,就绝对不会失信。”说罢,他伸出要将沈安言扶起来的手顿住,随后自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本王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一个山洞,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沈安言仰头怔怔看着他,虽然不知道那山洞是什么模样,可脑海中却飞快闪过他躺在冰棺内的画面。
他垂眸说:“我不想去……”
萧景容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仍旧以为他是因为目前无法解开蛊虫而失意难过,顿时有些恼了,“本王说了会解开蛊虫就一定会做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王还会为了把你留在身边而骗你吗?!”
说罢,男人一把用力将沈安言从地上拎起来,然后打横抱起,他仍旧怒道:“告诉你,本王根本就不稀罕你!要不是因为体内有蛊虫作祟,本王也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你最好在本王还舍不得伤害你的时候安分些,否则蛊虫解开……”
他顿了顿,虽然语气还是很凶,却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眼神又多了一丝黯淡,“……你再想见本王,本王都不看你一眼!”
沈安言就安静待在他怀里,没有像以往那样挣扎,也没说什么。
被男人抱着走了好一段路,他忽然闷声问道:“萧景容,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跟你说,其实解开蛊虫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比如你可以杀……”
“闭嘴!”
“……”
闭嘴了好一会儿,沈安言又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杀了你,在来西域的路上,我一直忍着自己想要杀了你的冲动,因为我告诉自己,如果你死了,小皇帝势必会对秦国出兵,天下刚安定没几年,若是此时打仗,百姓民不聊生,这与我初衷背驰……”
听他这么说,男人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连走路都开始不稳。
本来这话就够难过了,可沈安言还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又想着,百姓民不聊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难过失意绝望的时候,他们也没人为我掉过一滴眼泪啊,我就想着,杀了你也挺好的,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萧景容忽然顿住脚步,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安言也看着他。
这人就在萧景容的怀里,要害和一切都拿捏在男人手上,却丝毫不畏惧,也不知究竟是胆子太大,还是恃宠而骄。
见沈安言没回答,萧景容又盯着他沉声问道:“沈安言,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沈安言眨了眨眼睛,许久后,才说道:“萧景容,解开蛊虫后,我就会去秦国,就不会再回睿国了。”
男人眼眸一闪,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随你。”
然后又补充道:“你以为本王会在意吗?”
“我想找个普通一点的姑娘,生儿育女,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果生个儿子就叫沈毅君,女孩儿就叫……”
“沈安言!”
萧景容不知被哪句话刺激到了,一把将沈安言扔出怀里。
虽说是扔,但沈安言还是稳稳落地。
沈安言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道:“摄政王有何指教?”
可萧景容只是气得面如锅底般瞪了他两眼,很快便越过他先离开了。
沈安言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跟上。
他走得这么慢,竟然没多久就与男人并肩同行。Χiυmъ.cο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安言走得都不耐烦了,正想问到底在哪里,忽然又听见萧景容说一句:“……沈嫣然。”
“什么?”沈安言看着他。
男人也正好侧眸,与他的视线对上,语气温柔道:“女孩儿就叫沈嫣然,这名字好听。”
沈安言怔在原地,仿佛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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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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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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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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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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