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你家公子如今是我的人,将来他要替我做事,为我谋划,而我与秦怿如今可以说是同伙,他不会轻易跟我翻脸,而他身上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两人同谋,你家公子若是放低了姿态,那便是降低了我的身份,将来我注定要矮他一截,咱们行事便处处要受掣肘。”
袁墨知杨婉玉的身份,也知她背后有个天机阁,却不太明白她要谋划的是些什么。
只是见沈安言也没问,便也不敢出言。
杨婉玉又看向沈安言道:“想必从今往后,他也不敢再来为难你,不过……若萧景容有个万一,想来他也不会再对你留情。”
沈安言倒是不怵,“他忌惮我,是因为我自小在睿国长大,又与萧景容羁绊过深,怀疑我一直在骗他,唯恐我会阻他道路,或者作出不利于秦国的事,可只要他明白我既不会做出不利于秦国的事,还能帮他达成心愿后,他自然不会再忌惮于我。”
“你要帮他夺皇位?”
“不,我只帮你。”沈安言看着她说,“你若要让他当皇帝,我便倾囊相助,你若不想他当皇帝,我也可以想个法子弄死他,这样大家都安心。”
沉默了许久,杨婉玉才说道:“你这样……我压力好大,我其实也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我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沈安言掺和其中,就想着把人治好了,送去某个地方让他安然度过余生。
她看了一眼袁墨,袁墨便识趣地拉着袁朗默默出去了。
“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并不好,穿越真他娘不是个正常人能承受的事情,你别看我好像顺风顺水的,但这一路走来,也是小心翼翼,付出过几次代价,也还害死过不少人……”
杨婉玉顿了顿,面色越发不好看,“对历史,还是应该心存敬畏之心。”
哪怕这个历史跟他们所处的年代不是一个时空的,但无论是哪个时空,历史都得按照轨迹进行,太超前了……真的会有报应。
沈安言也是从肮脏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自然明白杨婉玉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他们算不算主角,但即便真有一本书在书写他们的人生,那这本书……也注定是凄苦带着迷茫,绝望带着心酸。
有人称赞他们坚强,也必定有人唾骂他们软弱无能。
他握住了杨婉玉的手,轻声说道:“我从未想过要改写历史,也没奢望能开辟一个新的王朝,遇到你之前我只想好好活着,遇到你之后,我想的也是我们能好好活着。”
他说:“所以,你不必觉得有负担,无论你之前的想法是什么,我都会助你达成心愿。”
“阿言……”
“前世我年纪比你小,这一世我年纪比你大,算我占你便宜,往后……也想你叫我一声哥哥,”沈安言微笑道,“我不是杨澍的替身,但你可以多一个哥哥,多一个亲人,那些无法诉说的心事,都由我来听,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都让我来做,前途迷茫,艰难未知,哥哥陪你一起走。”
杨婉玉红了眼眶,笑了笑。
她百般筹谋要把沈安言救出来的时候,从未想过他会陪着自己一起去面对那些未知的腥风血雨,也从未打算将真相告知于他。
可阴差阳错,世事无法预料,她终究是多了个哥哥……
沈安言也从未想过,在这个陌生又肮脏的时空里,还能偶遇知己,还能重逢故人,还能……继续前世未完成的心愿。
时间不早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但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此时也不适宜再接着说下去,杨婉玉便先离开。
沈安言也在袁墨的伺候下睡了。
第二日他起得有些迟,醒来后还是有些困倦,很没有精神。
坐在床上打哈欠的时候,沈安言看到进来的是袁朗,眯了眯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瞧错了。
袁朗将洗脸盆放置一旁后,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公子,大哥有点事情出门了,说是让我伺候你洗漱。”wWW.ΧìǔΜЬ.CǒΜ
“……哦。”他有点害怕,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直觉挺准的。
袁朗虽然跟袁墨是两兄弟,但这俩人的性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擅长的事情也完全不同,往常都是袁墨伺候沈安言洗漱穿衣束发,虽说伺候得也不太好,但也勉强过得去。
袁朗自己束发穿衣还行,伺候人……实在是为难他了。
他平时最擅长的也就是跟人打架。
到最后,衣服是沈安言自己穿的,脸也是他自己洗的,头发也是他自己束的。
袁墨就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局促站在一旁。
沈安言手腕无力,衣服随便穿穿,脸也随便洗洗,这都不碍事,但是簪子束发却是乱七八糟,跟被人凌辱过一般,不等他起身,发簪又直接从头上掉下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曾经也没觉得这具身体差到哪里去,结果现在要生活自理了,才明白大夫口中那句“废了”是什么意思。
袁朗见状,有心想帮忙,却又想起自己方才差点把沈安言头发薅下来,动了一下,又不敢动了。
而这时,一位穿着华服老者忽然出现,在沈安言扭曲着脸用簪子束发时,老者那满是褶皱又布满老茧的手,却轻轻拿走了沈安言捏在指尖的簪子。
沉稳却又带着沧桑的嗓音响起,还缠着几分慈爱与温柔,“公子,还是老奴来吧。”
听到这声音,沈安言却猛地转头看去,对上那张熟悉的脸时,神情是怔愣的。
其实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可眼泪却像是不受他控制,忽然滚落,通红的眼睛带着难以置信。
沈安言仓促起身,惊慌间,把坐着的凳子也给掀翻了。
袁郎吓得急忙上前,“公子……”
而老者也一脸茫然,对沈安言这么激动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但好歹也这把年纪了,老者很快便冷静下来,对着眼睛通红还泪流满脸,却又神情呆滞的沈安言轻声说道:“老奴是这府中的管事,昨日本该来拜见公子,但之前一直在别的地方,昨日深夜赶回时,公子已然休息,老奴不敢打搅公子休息,今日才来拜见,还请公子恕罪。”
“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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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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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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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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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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