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急促,面相痛苦,额头也沁出不少汗水,不自觉抓成拳头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好像在经历什么难熬的事情。
入了城门,袁墨便掀开车帘对驾车的袁朗道:“快点!”
袁朗便勒紧了缰绳,快速驾着马车奔腾在街道上,好在此时街上没多少人,行路顺畅,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府邸前。
袁墨用被褥包裹着沈安言,抱着他下了马车的同时,袁朗也上前大力敲打着门口,“开门!快开门!”
大门被悠悠打开,小厮用手背揉着眼睛,眼底带着还未睡醒的迷糊,“干什么啊,此处不待客……袁二爷?!”
震惊之余,又看到袁墨抱着一坨东西急匆匆往里面走。
小厮正要问怎么回事,袁墨便冲着几个急忙上前来的下人沉声道:“把府上的大夫全部喊过来!准备热水!快!”
原本安静的宅院立马忙碌起来,大门关上,可大街上人来人往,也没人关注这座府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秦国的王都时时有大事或怪事发生,除了皇帝驾崩,也没什么好值得人在意的。
只有被小心翼翼安置在床上的沈安言痛不欲生,他面色红得像是血管要全部爆裂,身体也有千千万万只虫子在啃咬。
黑影和白光在眼前交错,意识恍惚迷茫的瞬间,身上猛地传来失重感,有种一脚从天堂坠落地狱的错觉。
晕眩和恶心感朝着沈安言袭来,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令他呼吸困难,即便用力大张着嘴巴也无法透气。
难以呼吸的无力感和身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折磨,让他意识被逐渐瓦解。
好……好想死……
“好好活着,阿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
耳边传来老人沙哑又虚弱的叮嘱,那只苍老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得仿佛一团空气。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泼得沈安言瞬间清醒。
不!琇書網
他不能死,他得活下去!
像是要冲突什么桎梏,沈安言感觉自己的灵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无数狰狞诡异的黑色鬼手从黑暗中伸出,仿佛要把他拽回去。
不能输,他不能输!
他得活下去!
沈安言大张着嘴巴,他无法透气,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好受一点,可身上一点一点被撕裂的疼痛感,让他连痛苦得连眼泪滚落的温度都承受不住。
可他,不想死——!!!
已经被撕碎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呐喊,而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往前倾了一下,粗重痛苦的呼吸声伴随着铁链碰撞的清脆声,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恍惚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嗡嗡声逐渐散去,哭喊声,鞭笞声,皮肉黏着肮脏衣物绽开的撕裂声,还有……铁链碰撞的声音。
沈安言低头,看到了一双脏兮兮又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跟那些诡异的黑色鬼手像是同胞兄弟,随着那双手的动作,铁链碰撞的清脆声也在耳边响起。
再往下看,便看到这具瘦瘦弱弱的身体只穿着一件肮脏发臭又破破烂烂,且看不出料子的衣服,外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鞭笞的伤痕,婴儿拳头般粗的铁链,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压得这具瘦弱的身体只能弯腰承受。
再抬头望去,那些求饶的哭泣,痛苦的哀嚎,生不如死的惨叫,伴随着凌厉的鞭风和取乐般的哈哈大笑,让沈安言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地狱。
“活下去……替我,好好活下去……”
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沈安言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但下一瞬,有亮光从头顶温柔把他笼罩住,缓解了他身上的疼痛,解开了他手上的枷锁,另一只温柔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有风温柔地吹来……
一个无法看清面貌的模糊身影轻轻将他抱住,那感觉,熟悉中又掺杂着痛苦。
沈安言感觉有泪水滑过脸颊,但他想伸手时,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散去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意识还在挣扎。
有模糊的声音再次传来。
“公子如何了?”
“体内残毒发作,恐怕命不久矣……”
“胡说!公子在入城之前还好好的,还有大夫每日为他针灸,好端端的怎么就毒发了?!”
“兴许是连日赶路,身子早就熬不住了,一入这王都,公子便松了一口气,压不住这残毒,自然会发作……便是今日不发作,公子这身体也早成风中残烛,熬不了多久,还是早早准备丧事吧……”
“庸医!给我赶出去!”
“诶……大人!大人饶命啊!”
沈安言还未睁开眼睛便忍不住想笑,结果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差点把他狗命都给笑掉了!
“公子!”
袁墨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而沈安言在咳嗽了许久后,颤抖着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袁墨起初还有些懵,急忙道:“公子你要什么?”
见沈安言,一边咳嗽一边坚持颤抖着手指着某个方向后,便领悟了他的意思,喊道:“袁朗!”
袁朗急急忙忙冲进来,袁墨便道:“去那边找找,是不是有什么药瓶子!”
那里放着沈安言的包袱,是沈安言老早就在摄政王府收拾好的东西,后来袁朗趁着忠祥等人忙着去救人时,偷偷溜进去拿出来的。
一路上都被沈安言护在怀里,也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袁朗过去粗鲁地翻了翻,总算找到了一个小瓶子,急急忙忙拿着瓶子过去,倒了几颗药丸在手里,紧张道:“怎么……怎么吃啊?吃几颗?”
袁墨就随手拿了两颗,直接喂到沈安言嘴里,“先不管!”
药丸不大,却也不小,沈安言差点被噎死,好在口水能把这药丸融化,但却苦得他差点呕出来。
好苦!
呕——!
这药丸是要就着水直接吞下去的,否则药丸在嘴里划开,便是令人恨不得立马去死的苦和臭,犹如吃粑粑。
袁墨也不是个会伺候人的,袁朗更不是,见沈安言露出痛苦的表情,袁朗赶忙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兄弟俩强行给沈安言灌进去。
差点把他呛死。
沈安言迷糊间,总算相信自己是有主角光环的人了。
没被这兄弟俩弄死,还不算主角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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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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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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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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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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