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对不起沈安言了,不能再对不起将他抚养长大的母妃。
沈安言对他说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眼瞅着回府的时间要到了,他脸色便愈加不耐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给她下的毒……”
他没有立马拍手叫好已经算很有良心了,总不能指望他还表示同情吧?
南玉便道:“母妃自知时日无多,我也应承会娶妻纳妾,她没有理由再对你下手,她更不可能要去刺杀摄政王,她……阿言,我的意思是,此事与我母妃无关,我亲眼所见她将派出去的刺客都唤回,而且,上次刺杀你们的刺客那般厉害,我母妃不可能接触到他们。”
雍南王府一向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起因便是老雍南王早早去世,留下孤儿寡母苦苦支撑。
而老王妃是女流,她不懂朝政也没太后那个能耐,便是心狠手辣,也只能接触到普通的刺客,那帮能与忠祥以及摄政王府的暗卫决一死战的顶级刺客,不是他们雍南王府请得起的。
其实沈安言也觉得疑惑,老王妃虽然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刺客既然敢袭击摄政王府的马车,那说明老王妃也该知道他现在是摄政王府的人,怎么还敢这般大胆,派人来刺杀?
只是他并不关心这些,也不在乎,面无表情反问道:“然后呢?”
南玉没想到他还不明白知道意思,面红耳赤,既觉得心虚,也觉得羞耻,却仍旧只能咬牙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求你,网开一面。”
沈安言愣了,而后也笑了,“南玉,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你怎么敢对我说这种话?”
南玉捏着拳头,一时不敢吭声。
沈安言又道:“别说派人去为难你们雍南王府的人是萧景容而不是我,我根本无力对你们网开一面,即便我有这个能耐,你又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他语气变得生冷,“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是如何被你母妃打得像条野狗一般,赤着身子被吊在人前围观羞辱?!我没央求摄政王直接派兵剿灭你们整个雍南王府,便是看在这黎民苍生的份上,你居然还有脸来求我网开一面?!”
南玉自然是没脸的,他也觉得十分难堪,眼睛红着,很是愧疚,“我知道是我们雍南王府对不起你,阿言,我不求你原谅,但此事的确不是小事……”
顿了顿,他冷静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来都城前,为防母妃又擅自给你找麻烦,便派自己的心腹留在王府内盯着,德王即将入京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太后与摄政王的纷争……我便不多说了,但那段时日,母妃时常收到几位王叔的来信……”
太后预想得到几位闲王的鼎力支持,可几位闲王却各有各的打算,除了雍南王府胆小怕事,南玉对那个位置也不感兴趣外,其他的几位却各有各的心思。
大家都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景容能当摄政王,把持着朝政,太后一个女流之辈也能把持着一半的朝臣,那他们这些都算得上是先帝的叔叔,文景帝的亲兄弟,为什么不能呢?
如今大家是出于互相拉拢的状态,雍南王府虽然不想掺和其中,但身在朝局,无法置身事外,萧景容若对他们雍南王府出手,那就相当于逼着雍南王府投靠太后一党,甚至于逼着他们与其他几位闲王联合起来攻入都城。
沈安言蹙眉道:“没那么容易,且不说你们雍南王府反不反得起,就算你们真有那个能耐,太后也未必保得住你们,德王一流也未必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你们跟萧景容闹翻……”
但他把南玉说得面色羞愧又难堪后,心里也在想着其他的。
萧景容敢对雍南王府出手,想必也做好了后续准备,但这时候与雍南王府反目的确不是个好时候。
纵然最后也闹不出太大的浪花,可也给了其他几个闲王可乘之机,也让太后一党有了攻讦萧景容的理由。
此举,确实不妥。
南玉不知沈安言内心所想,他虽然也觉得自己跑来求情很过分,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被逼死。
同时,也不想让雍南王府掺和进都城这些旋涡中。
可若是母妃真的被逼死了,雍南王府的其他人定会对萧景容恨之入骨,他身为母妃唯一的儿子,也不能阻止任何人为母妃报仇。
来找沈安言,也是南玉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垂眸,哀求道:“阿言,你若实在气不过,大可以将我这条命拿去,但……但若母妃出事,雍南王府便是不想与摄政王府为敌,也是万万不能了,我虽是雍南王,可我要顾及整个王府的人,我可以不为母妃报仇,但难道我能将整个雍南王府的人都杀尽,好叫他们都不能活着与摄政王为敌吗?”
雍南王府与摄政王府、齐王府不同,既在封地,那掌管的便是封地的所有官员和百姓,府中还有许多幕僚和谋士,这些人都是有号召力的。
老王妃虽然对沈安言心狠手辣,可她掌管雍南王府的那些年,封地的百姓和官员都受她庇护,日子过得也相对顺当。
对封地的百姓来说,老王妃便是他们的天,若老王妃被萧景容逼死了,封地乱不乱且不说,那些人势必要为老王妃报仇的。
以南玉之力,的确无法阻挡那些人。
南玉又接着说道:“况且,此事非我母妃所为,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怕还在筹谋着如何杀害你,你便是杀了我母妃报仇,那人一定还会再对你出手,何苦便宜了那人?阿言……”
他越说越激动,又要朝着沈安言走来。
但沈安言依旧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南玉问道:“若摄政王不再为难你们雍南王府,你能保证,雍南王府和老王妃不会掺和进德王之事,也绝不会联合祁玉几位闲王意图谋反吗?”
南玉面色立马严肃起来,他举起三根手指沉声道:“我南玉可对天起誓,若摄政王不为难我雍南王府,也不为难我母妃,只要我母妃不是被他逼死,我便以身家性命保证,绝不让雍南王府掺和进都城之事。”xiumb.com
而后他又道:“母妃虽是女流之辈,行事也时常糊涂,但在这种事情上,她没胆量那么做,我年纪尚小时她便告诫过我,我们这一辈已经不姓萧了,虽是皇族,却也是百姓,都城之事与我们再无关系,几位王叔的来信也被我一一退回,母妃知道,也夸我做得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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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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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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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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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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