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控制不住,哪怕身体还是很虚弱,依旧紧紧抱着萧景容哭个不停。
“公子……呜呜呜……公、公子……”太好了!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这种在死亡边缘绕一圈又被人强行拉回来的感觉,真的太让人兴奋和惊喜了,沈安言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感受,他只想狠狠大哭一场。
老天待他不薄啊!
但萧景容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以为他是醒来后看到自己才哭了,下意识觉得,沈安言心中还是有自己的,鬼门关走了一圈,醒来看到他在旁边,以为他是原谅他了,便顾不得自己差点死了这件事,只为自己原谅他了而高兴。
如果沈安言知道男人的想法,只会感叹不已,啊,这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沈安言抱着萧景容哭了许久才逐渐回神。
男人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手还下意识在他脊背上温柔抚摸了两下,虽然很快就收回去了,但沈安言还是感受到了。
好机会!
他从男人怀里退出来,哭得通红的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可怜极了,他的手小心翼翼抓着萧景容的衣服,卑微又谨慎,哭腔里还带着难过,“公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萧景容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扯回来,“既是醒了,那便好好休息。”
听这语气,应当是还没有原谅他。
也是,毕竟之前被他气得那么狠,能来看他一眼都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原谅他?
沈安言不知道是萧景容把自己救回来的,只以为是自己命大才醒来,萧景容或许只是顾念之前的床上情谊,过来看一眼他死了没有。
他顾不得那么多,在萧景容从床榻起身要离开时,瞬间化身白莲花,一副要挽留他却不慎从床上跌落的可怜模样。
“砰”的一声,伴随着沈安言可怜兮兮又装模作样的痛呼,成功地让萧景容止住了离开的步伐。
男人回头一看,气得火冒三丈,快步过去想要把人抱起来,但那点男人的自尊和骄傲又让他在沈安言跟前止住了所有动作。
“你若是想死,本王现在就砍死你!”
“公子……”沈安言可顾不得那么多,哭得梨花带泪的,不顾虚弱的身体,扑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腿,抽抽噎噎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得窒息死去,“……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不要离开公子……”
你踏马的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会被杀死的啊!
有时候,演戏也是需要带上一点真实感情的,要全是骗人的,那便很容易被人拆穿。
譬如他现在。
害怕是真的,被吓哭也是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是真的,想跟着萧景容离开也是真的。
这么真情实意的哭诉,萧景容自然也分不出真假,甚至开始心软。
沈安言察觉到他的迟疑,又哭着说道:“公子,我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我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公子,又怎么会嫌弃公子?我……我只是、只是犯了梦魇,我以为我那时是在怡红楼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子,我是……我是真心要跟着公子的……”
半真半假,最为致命。
萧景容眉头微皱,他早就冷静了下来,也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况。
但是沈安言醒来便看到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并非是萧景容想要乘人之危,只是那时的沈安言便已经陷入梦魇,脸色看着十分难看,萧景容便下意识想要安抚他。
却没想到,不等他安抚,沈安言便醒来,而且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后,便立马露出那种厌恶恶心又恐惧之际的眼神。
萧景容一直都知道,这人并非真心实意要跟自己,正如同他也不过是垂涎这副身体罢了,所以那一刻,男人忘记了沈安言当初刚从梦魇中醒来,认定他那时的眼神是因为看到了自己。
气恼之下,他便强迫了沈安言,而沈安言一直在反抗,言语间还全是对他抗拒,这让男人更加恼怒。
回过神来,沈安言还抱着他的腿哭得可怜兮兮的。
他刚醒过来,身体自然还虚弱得很,哭了许久,嘴里还一直解释着自己不是故意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没多久便昏迷了。
男人俯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温柔地将人放在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
瞧着那张昏迷后都始终皱着眉头不得安宁的睡颜,萧景容到底还是心软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那张脸,替他拂去了脸上变得冰凉的泪水,男人的指尖又忽然顿住了。
他并非不知此人说话半真半假,对他亦没有半分真心,便是当初两人第一次欢好,也是互相做戏得来的。
那时,他并不将这只小狐狸的算计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只小狐狸,图谋的也不过是那点身份权势,而他萧景容,最不缺的便是财富和权势。
玩宠罢了,偶尔养一只乐一乐也没什么的,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这只小狐狸养起来也确实挺有意思的,每天晚上撸一撸,心情都会好很多,看着他不是那么的情愿,却还是眯着眼睛晃着大尾巴讨他欢心的小模样,他觉得可爱极了,倒也不是那么计较这小东西偶尔还敢拿着屁股对着自己睡觉的放肆举动。
那现在是怎么了?
不过是小宠物发个脾气不愿意让他撸了,再过个一两日,这小东西恐怕会急得自己主动跑回来,主动凑到他身下为他承欢,瞧,现在不就是吗?
那他为何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萧景容找不到答案,便只能认为是自己的掌控欲太大导致的。
沈安言刚睁开眼睛,神智便立马清醒,看到房中无人,他就以为萧景容把他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他急得眼睛都红了,顾不得身体,赶忙下床赤着脚跑出去。
萧景容刚从外面回来,把暗卫拿来的两个篮子递给妇人,让他为沈安言弄些吃的,好好补一补身体。
妇人急忙接过那两个篮子,掀开布条一看,才发现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鸡蛋,而另一只篮子里,装着已经处理好的老母鸡,还有不少温补的药材,刚好可以跟那只老母鸡一起煲汤。琇書蛧
其实萧景容也可以让暗卫从外面直接买汤回来,但他不放心。
京都那些人说不定已经找到这边来,或许就潜藏在附近,他的衣食住行要更加小心些才行。
这夫妇俩和他们的家人已经全在暗卫的控制下,便是想要收买都不可能,有他们伺候,自然是比外面临时找来的下人们更为安全。
正要返回房间看一眼沈安言,一转身,却看到沈安言披头散发赤着脚从房间跑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委屈极了,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的,不成体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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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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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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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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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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