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马车之前,颜白看到了城门口的裴行俭,看着安然无事的裴行俭跑到陈林和陈虎的身边,颜白舔了舔嘴唇。
这梁敬真虽是个变态,但也算是一个信义的人。
回过神来的颜白又赶紧道:“大肥,你也回去,乖,明日我去东市给你买糖!”Χiυmъ.cοΜ
大肥倔强地摇摇头,他不知道梁敬真是谁,他只是感觉到大郎这次肯定要远去,上一次他错过了。
这一次他不想让大郎再从自己眼前离开,哪怕一把利刃已经抵在他的腰眼处。
大肥好像没看见一样,就像先前幼时一样,就站在颜白的身边,满眼都是他,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梁敬真看着陈林等人已经护着裴行俭离去,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笑了笑:
“好一个忠仆,可惜是一个傻子,时间不等人,一并带上吧,反正颜侯又是一个念情的人,如果有异动,杀了就是!”
政道坊门口边上就是春明门,出了春明门一直往前就是灞桥。
梁敬真邀请颜白上了马车,一声令下,马车开始疾驰地朝着灞桥而去,梁敬真看着颜白一边笑一边煮茶。
颜白很担心大肥,他身后有两人,他脖子上有两把刀,他不能回头,但他知道大肥就在飞驰的马车后。
因为,颜白听到了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大肥本来就壮,身子又高,他跑动起来会比平常人累很多,如今为了跟上马车他定会拼尽全力地去跑。
颜白不敢想一直跑的大肥要吃多少苦,也不知道梁敬真此行的终点是何方。
颜白真怕大肥这个憨货累死在路上。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躁意,颜白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必须知道梁敬真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被他左右了心神,那无异于被牵着鼻子走,冷静,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颜侯请喝茶!”
颜白睁开眼,眼眸变得冷清又无情,看着正自得其乐给自己倒茶的梁敬真,颜白笑了笑,接过热茶一饮而尽。
虽然烫得嘴里像是一个火炭,可颜白还是忍着吞了下去。
“梁敬真,你最好现在弄死我,不然我绝对弄死你!”
梁敬真抬起头看着颜白,听着颜白已经沙哑的嗓音,冷哼一声道:“早知道你喜欢喝热茶我就换个大杯子,一下子就能把你嗓子废掉。
还有,少说些狠话,这不是战场,你莫以为我不想弄死你吗?如果不是因为有人不想你死,其实在草原那儿就已经死了!”
颜白闻言,猛地握拳,随后一个肘击重重地磕在身后把刀架在自己脖子那人的脸上,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身后那人一声不吭地就昏了过去,一头栽倒在面前梁敬真用来煮茶的火炉子上。
另一人,想挥刀砍掉颜白的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刀子却停在半空中。
颜白一击得手,随后一拳就朝着梁敬真攻去,与此同时,梁敬真幽幽道:
“打了我,我就杀了马车后的那个憨仆!”
拳头就停在梁敬真眼前,怎么都打不过去。
梁敬真一下子就抓住颜白的七寸,翻开火炭上的奴仆,试了试鼻息,见人还活着,可惜好好的一张脸却毁了,笑了笑:
“我无缘无故死了一仆,我很不快,念你是第一次,这次就算了,不然无论如何我也要让颜侯不快,比如,让那憨奴跑死。”
颜白拱拱手,算是认输。
梁敬真得意地笑了笑,能让高傲的颜侯拱手认输,梁敬真觉得很是得意。
想了想,梁敬真觉得还真的不能让这傻奴死了,说不定他就是颜白的破绽,只要把他抓在手里,梁敬真觉得此后的计划说不定能成。
牧羊需要狗,需要奴隶,需要鞭子,很显然,这傻奴就是颜白这只羊害怕的鞭子。
“要去哈尔和林么?或者去大雪山?”
梁敬真惊奇地看了一眼颜白,摇摇头:
“从你能叫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该知道,没有想到你知道的真多,很显然你身边定有旧人,又或是知道我们的人。
哎呀这就很难猜了,裴老爷子留给你的人,又或是义成公主的人?”
“去么?”
梁敬真想不到还有谁知道大雪山,闻言笑了笑:
“当然不能去哈尔和林,不得不羡慕你,义成公主临死前用突厥语唱了一首神佛的歌谣,歌谣里她告诉了他们以后的追随者是谁,长什么样子!”
梁敬真发亮的眼眸盯着颜白轻声道:
“你就是歌谣里面的神佛,就算我拿着玉玦去,他们也不听我的。
况且,裴世炬这个叛徒选择了你,以他的谨慎细微算无遗策的性子,怎么会不留后手?
我如果去了哈尔和林,等你拿了义成公主准备给你的东西,我肯定要被第一个献祭的。
所以,在去之前我们要做一件事,一个让你也对我们大雪山死心塌地的事儿,只有做好了这个,我们再去哈尔和林!”
颜白闻言笑了笑:“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梁敬真摇摇头:“关于人心一途,我们钻研了很多年,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甚至能让被伤害的人爱上伤害他的人。
所以,颜侯,我承认你是个聪明人,在领军之道有着无比巨大的前途,但是在人心把握上,我可以说你不如我!”
颜白点了点头,主动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大雪山在哪儿?”
梁敬真冲着颜白遥遥举杯,就跟喝酒一样,抿了一口之后才说道:
“告诉你其实也无妨,大雪山其实不是一个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当初的一批人恰好在大雪山立下誓言,所以后来才有了大雪山。
“留下点念想最好,路途很遥远,你只需要明白,咱们要一路往西,看到了昆仑虚就到了,只有到了那儿,你才会明白。
什么权利,什么争斗,什么家国都是狗屁,唯有随心才是真!”
梁敬真说罢,举起了杯子:“来喝茶,听说这茶是你最先喝得,来尝尝我这熟茶的手艺如何?”
颜白和梁敬真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半盏茶之后,颜白突然脑袋一歪,沉沉了睡了过去,梁敬真拍了拍颜白脸,掀开车窗看了看,然后沉声用突厥语吩咐道:
“让那傻仆上车,吐蕃人上船,让他们吸引百骑司的注意,我们换车!”
“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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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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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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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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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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