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颜白和裴茹的大喜之日就定在八月初八的这一天。
那天杨妃要来,太子也会来,长安诸多的官员也都要来,就算有事儿走不开,哪怕不熟,也要派家里的长子把礼带到。
颜家的这一代家主大喜之日,文宗也健在,只要没仇,于情于理,多少得来人拜会一下。
八月初六的时候,颜家庄子就暂停了后山书院扩建的活儿,远处的几个窑口也关了,颜家庄子也不再接待往仙游寺或者去楼观道院在这儿过夜的人了。
庄子里面的庄户全部出动,里里外外地开始收拾卫生,妇人和孩童也在颜府聚集起来,妇人们帮着做各种糕点。
孩子们则忙着挑红枣,花生,莲子,大的留下,小的,有虫眼的,不好看的就会进入他们的肚子里。
朱丁也从长安的窑口回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觉得这个时候他是不可缺少的,他觉得他不在一边看着,心里总是不踏实。
“把这块垫垫,用沙子垫实些,后日来的贵人多,万一踩空了把人摔了,说出去咱们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这个树得修整一下,枝丫太低了,侯爷军中的弟兄多,个个人高马大的,这人来了要是走到这儿把头给磕到该咋办?
还有这个歪脖子树,砍了砍了,看看这上面全是鸡屎,可真是恶心,那谁,你家的尿桶可不敢搁在大门后面啊,那尿骚味你是闻不到么?”
书院的裴行俭也在安排着自己的同窗好友,他看着跃跃欲试的李元嘉,直接道:
“你不行,你个子太小了,站在路边当礼童不合适,再者说你的辈分太高了,李恪都管你叫小叔,来的客人看到你不得吓一大跳?”
说着看着李元嘉,裴行俭笑道:“李市令的大婚你去最合适,都是一家人,你站哪儿都可以,对不?”xiumb.com
李元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他决定自己以后画画一定要把裴行俭画一张麻子脸,然后找人送到弘文馆的书阁里面。
裴行俭说罢看了看王玄策:“你也不行,长得太黑了,你就去马场那儿指挥贵人停靠马车和坐骑吧。
玄策你一定要记住,路一定留宽点啊,不能把路堵住了耽误了师父和师娘婚礼的时辰,记住啊,这个不能忘……”
王玄策点点头,他在家干过很多活,虽然因为自己黑点没有分到一个体面的位置,但只要能尽一份力。
王玄策都觉得可以,虽不知道国子学如何,但通过这几日的学习和生活,楼观学是王玄策认为最好的。
吃得最好!
“那个苏惠,你长得挺白净,贵人最爱美少年,你一定要笑,一定要儒雅地笑,你就负责迎贵人入府吧。
记着啊,别板着脸,虽然你这落榜了,但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师父也说了,一时失意不能代表永久。
后面再考不上师父就会安排你去仙游县任职,起步八品上的官职,我都羡慕你啊,你看看我现在干的全是商贾活儿....”
苏惠闻言狠狠地瞪了裴行俭一眼:“裴守约,我怀疑你就是故意的,闭上你的嘴巴,你等着,等着我及第!”
现如今书院这边第一批及第的学子已经在慢慢地接手书院的事物。
李恪负责书院重建的工作,这里包括人员统筹,薪酬的计算,物料的安排,以及书院每位学子的日程安排。
他是秀才,在才学这一块没有人不服他,帮诸位先生分担工作,顺理成章。
裴行俭就负责颜家产业和长安的对接工作,大鹅羽绒服,酒水,水泥,桌椅板凳等的售卖,这些都是他说的算。
这个活儿其实李恪负责最好,他身份高,做这些事儿不用跟人磨嘴皮子,也没有人敢对他耍心眼。
能赚大钱。
可李恪死活不接手,只要事儿和长安的勋贵打交道,他都避之不及,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人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担任楼观学的祭酒,现在他学习非常努力,并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老爷子那样的人。
陈书海他们就是待在仙游县,老老实实地跟着学。
颜家池塘的水已经放干了,庄户们都在里面抓鱼,这些鱼养了好些年,从未去长安售卖过。
婚宴上的羊,猪,鱼,兔,每桌必不可少的,重点是一定要有猪肺和脊骨一定要留下来点,这是给新人吃的部分。
理由很古怪,说什么肺乃气之主,是喘气的器官,吃了这个可以导通食气,寓意完亲后两人不赌气。
猪脊骨有二十一节,但只吃中央正脊一节,在周公眼里,中央永远是好的,所以这又是一个好的寓意。
陈书海说庄主的大喜事怎么能没有花?
陈林就带着一群书院的学子去了仙游寺,庄子池塘的荷花都败了,听说仙游寺门口那大池子里面有很多荷花。
如今依旧茂盛,也不知道仙游寺的僧人是怎么种的,人家种的荷花会一直开到九月中旬,陈林倒是听说那儿有一处温泉。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这荷花比别处多开花一个月的这一个点,就让仙游寺的香火旺盛不息,无数香众说这是神佛显灵了。
陈林不然,神佛真要显灵,这世间哪有这么多苦命人。
陈林去了仙游寺,负责接信众的小沙弥很是上道,直接就告诉陈林说,师父说了,八日一到,这些荷花就会有人送到颜家庄子,给颜侯的新婚道喜。
陈林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心情开心的他,不由分说地就把早上没舍得吃的肉饼子塞到小沙弥的怀里。
小沙弥也饿了一天,接过饼子很开心,张开嘴巴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后哇地一声,大哭着就冲到仙游寺中。
“师父,弟子不知,不知这饼子有肉,我,我……弟子有罪啊……”
真兴大师拍了拍小沙弥的脑袋,轻声安慰道:“辩机,不知者无罪,无妨,无妨,下次多注意一下就行了,陈施主给你饼子也是好心,好心给了你,所以无妨。”
辩机舔了舔嘴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现在只想自己的玄奘师父早些回来,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师父说。
颜白看着大嫂嫂特意请来教自己敦伦的老宫女,此刻她正拿着春宫图,绘声绘色地告诉颜白在新婚之夜该怎么做。
老宫女的话颜白听不进去,怎么造小人他还是会的,但头一次有人一边讲,还一边给你看图颜白是没有见过的。
老宫女见颜白听得不认真,但是看得认真,想了想就开始宽衣解带,颜白大惊,慌忙往门口跑去:
“这…这,你这…快穿上衣服,使不得,使不得啊!”
宫女笑了笑:“侯爷,我已经是年老色衰之人,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教会更多向您一样的贵人传承子嗣。
我见侯爷听得不认真,别无他法,奴就只有拿自身给侯爷演示了,只要侯爷会了,我这枯木一样的身子也算逢春了。”
“错了,我错了,您只要不脱衣服,我保证好好听,你放心,我好好听,百分之百,信我,信我……”
老宫女掩盖好衣衫重新坐定,继续讲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为伦。
人之一道子嗣传承为重,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硬成周,六年制礼乐,此为大礼,颜侯请看,这里是谷道,这里是金光,这里……”
“啊......”
屋里传来颜白痛苦的哀嚎声,造孽啊,这教敦伦的怎么连身体构造都讲,这简直要命,要人命啊。
颜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背着手朝着楼观学走去,边走边念叨:“这才对嘛,这才公平,嘿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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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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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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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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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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