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摸了摸鼻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义成公主笑了笑,指了指囚笼前的一捆干草:“可以坐下好好看,今儿不看明日就是一堆枯骨了。”
颜白想了想决定还是坐下,但是坐下后眼神却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此刻他和义成公主调了个位置。
他成了关在笼子里的人,而义成公主则是高傲的胜利者。
“你也是来看我这个罔顾人伦,没有道德的贱妇么?”义成公主笑盈盈地看着颜白,嘴里说着世人对她的评价。
她轻松地语气近似调侃,仿佛在说着一件很久远的故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吧!”颜白叹气头看了义成公主一眼:“但是我没有觉得你罔顾人伦,我只觉得是你没有选择罢了!”
义成公主看了颜白一眼,笑了笑:“你的说法倒是很别致,细细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儿,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选择呢?”
“我猜的!”
义成公主捂嘴轻笑,手腕上的铁锁哗哗作响,他看着颜白,认真道:“你不是李慧炬对吧,你其实就是颜墨色对吗,大唐的宜寿县伯?”
“不是!”
义成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从进来开始到现在,你看了我两眼,可是看着我脖子上的挂饰却好多眼,想必你是眼熟着呢,我猜,你就是裴宏大选的那个人吧!”
颜白抬起头,开始正视义成公主,认真道:“你是裴茹什么人?”
“裴茹?你的小娘子?”义成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捂嘴轻笑道:“哦,我明白了,但是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不是说你是李慧炬么?”
颜白承认,四十多岁的义成公主还是很美的,捂嘴轻笑的俏皮模样一点都不做作,怪不得能得这么多可汗喜欢。
谈笑间的那一抹风情很是令人心动,尤其在这铁笼子里,这一抹风情更是带着一股豪气,颜白笑了笑,但这次没有挪开眼睛。
这些颜白看的很清楚,的确,是和裴茹有些像,但是细细看来又不是很像,裴茹气质很温婉,看着很舒服。xǐυmь.℃òm
但义成公主的气场很强大,顾盼间颜白总是忍不住低头,怎么说呢,她的气质和长孙皇后身上的那股子气质很像。
看着,看着,颜白心里莫名的有股怒气,他很想去看看颉利长得什么样子,直白的说颜白心里不舒服了。
看看那个颉利可跑跑,是不是也有李二那么强大的气势。
颜白是行动派,也是急性子,一念至此,他就站起了身,认真的看了义成公主一眼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去。
义成公主见颜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有些不明白,但是她的心也在颜白转身的这一刻乱了,他不由的出声道:
“过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等我把话说完!”
颜白咬了咬牙,又坐在那一捆枯草上。
“玉佩给我看看!”
颜白从身上的取下玉佩,义成公主接过去之后也取下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这时候颜白才发现,原来两个玉佩可以拼接到一起。
看样子竟然像一个-玉珪。
义成公主揪着挂绳,看着玉珪在眼前慢慢的旋转,她的眼神渐渐的温柔起来,她轻轻的念叨着:“聘人以理,问事以璧,招人以瑗,绝人以玦,饭绝以环……”
听着义成公主歌谣般地讲述,颜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和裴茹这么像了。
常言说:“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作为隋朝皇帝宗室的杨谐就是换地的‘穷亲戚’,而且还是那种好说话,好欺负的亲戚。
义成公主的父亲杨谐,就是皇帝的这个“亲戚”!
朝廷上下都知道和亲不是一门好婚事,有权有势的谁愿意把女儿送进那个火坑里,更何况还是一个须发皆白行如枯木的突厥可汗。
义成公主看着颜白轻声道:“我成可汗的可敦之后我就明白,我这一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大兴城上元夜那璀璨灯火,也见不到上巳节灞桥边的依依垂柳了。
可是我知道我得活下去,我得好好的活下去,我要让所有人都后悔把我送到这里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实人不好欺负。”
颜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义成公主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过往中,咬牙切齿的说完上一句,突然又笑颜如花道:“来这里是长孙晟送的我,裴宏大作为副使供长孙晟差遣,而那个人作为护卫统领护我周全。”
一个他让颜白竖起了耳朵,他很好奇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没有名字,为什么公主说到这个他的时候会满脸幸福的笑意。
“你知道吗?在没来之前我其实已经定亲了,因为我的阿耶实在有些软弱,所当皇帝决定和亲的时候他没敢说一句话。”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颜白见公主在苦笑,忍不住问道。
“我的大郎啊,他就是跟我定亲的那个人!”义成公主看了看颜白:“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想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裴茹就是我的女儿!”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当颜白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颜白看着义成公主:“不可能,不可能,年龄都对不上,怎么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
“哼!”义成公主冷哼一声:“裴宏大是不是让你去哈尔和林,知道为什么他会让你去这个地方么?因为这是我告诉他的,他走时不想瞒着你,所以才告诉了你。
至于你说的,年龄对不上?你不是以为我就她一个孩子吧,,哈哈哈,加上她,我已经有七八个孩子了。
义成公主歪着头看着颜白:“其实你心里有了答案,只不过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也不用讲了,我不想听这个故事了,我觉得你讲的一点都不好,我准备走了,我要去忙了!”
颜白准备离开,义成公主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信,他觉得她就是在骗自己。
义成公主把玉珪塞到颜白手里,继续说道:
“好好照顾她,她就是我和他的孩子,至于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死了。
现在你看到我只不过就是一个突厥老妇而已,不必挂怀,也不必对我称呼什么,这样就挺好,谁还没有一点美好的过往呢!”
颜白闻言笑道:“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裴茹,你就是义成公主,唯一的关系就是有点像而已。”
义成公主点了点:“对,本来就是这样,来把玉珪给我,让我给你挂上,就算你送了老妇一程,这样走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执念了!”
颜白麻木的站起身,看着义成公主把玉珪挂在自己身上,义成公主仿佛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作品,她美美的笑了笑:
“如果你在胖点就更好看了,不过倒也很好,我觉得很不错。”
见颜白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义成公主突然说道:“颜墨色,老妇在求你一件事儿!”
颜白脚步一顿:“说!”
义成公主轻声道:“李靖让我选择自己死法,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我曾经用五石散害了一个人,我想在走的时候也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我去找,但找不到就算了!”
“好,玉佩一定留好,这是我给我未来的女婿留的,它代表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你在长安过的不如意了,拿着去找鱼俱罗的儿子,跟他去哈尔和林,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颜白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道:“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义成公主捋了捋长发:“因为这是真的,所以不好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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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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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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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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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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