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晦已经钓到了好多的鱼,他没有吃,全部都养到了庄子挖好的池塘里面。
他还没有离开,可春种种地结束的李崇义来了,他应该是偷偷地来的,一人一马连个护卫都没有就冲到了仙游。
私塾这里多了一个号称南山老叟的老头,他是收到了大兄的信才从南山出来的,不光他来了,他还带来了三四个弟子。
年岁不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他们来到仙游的模样惨不忍睹,这些孩子都是他养大的,都是捡的孤儿。
陈老他们好歹还有族人,还有兽皮遮体,他们这几个用的是树皮,真不知道这个冬季是怎么扛过来的。
当他们来到庄子门口,如果不是他们拿出了大兄的书信,任谁都想不到这几位是隐居的贤者。
人家有钱人过得那是隐居,你这过得是末日啊!
整整一锅的野菜煮面条几个人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一边流泪一边吃面条,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睡觉。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颜白害怕这些人睡死过去,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把李淳风请来。
李淳风过来给每个人把脉,走时开了一大堆药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换上正常人的衣服,拜会老爷子的时候,这几个人又是抱头痛哭。
老爷子被他们哭得难受,唏嘘道:“年纪轻轻就选择避世,现在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唉,你这读书读得狗屁不通。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没有做官的心思就不要做官,又没有人逼着你。”
老爷子看着南山老叟:“想做学问就安心地在这住下,屋子田地菜园都给你弄好,心情不好就去深山里走走,心情好就把私塾的孩子教一教。
都管你叫先生了,这情分就算定下了,要是觉得有入眼的就传个衣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南山老叟哭得更厉害了!
站在大门口的李崇义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看着白发到胸的南山老叟,喃喃道:“老祖宗说他年纪轻轻?额滴神啊,这是年纪轻轻?”
史仁基揉着乌青的眼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老祖宗已经期颐之年,南山老叟应该只有六十多岁,他在老祖宗的面前不是年纪轻轻是什么?”
“那我这二十岁该是啥?”
史仁基闻言笑道:“小鳖孙!”
李崇义转过头,皱着眉头道:“还没被打够是吧!”
“有卵子的敢不敢一对一?”见李崇义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史仁基突然狰狞道:“清明节要到了,陛下会来这楼观台祭拜老子,到时候我大兄也会来,他是驸马都尉,也是千牛备身,到时候你两个一起上!
我可给你俩提前说好了,到时候谁要敢偷偷地跑回长安城,我就敢把李慧炬吃屎的事儿告诉房遗爱和宝宝,这两人嘴巴有多漏风你自己知道,真要世人皆知了,可不是我在胡说八道。”
李崇义突然伸出手,史仁基岿然不动,李崇义变拳为掌,揉着史仁基乌青的眼眶:“小鸡,大兄昨日莽撞了,您多担待!”
颜白实在看不惯李崇义用最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学着李崇义的口气:“哇喔,真的好有勇气哎,啊,你可真贱啊!”
李恪被这几人有趣的对话笑得合不拢嘴。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两位堂兄很少进宫跟自己玩了,原来他们几个人在宫外能这么地开心,都这么开心了,干嘛要在礼官的时不时地咳嗽声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这次出来,虽然日子苦了些,但是却比宫里好玩多了,为了摆脱身后永远喊着皇子小心的宫娥,李恪来这儿的这些日子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给颜家老爷子请安。
因为只要提到颜家老爷子,无论是宫娥,还是身后的护卫,礼官,没有一个再敢多说一句话的。
到现在,李恪已经不满足每日来请安这短短的一会儿空闲时间了,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大肥给骗走了,如今他成了老爷子推车的人。
所以,现在只要天气好,所有人都会看到一个长得极好又很有礼貌的少年,卖力地推着颜家老爷子的轮车,一会儿在私塾边,一会在河边,一会儿又跑到了山脚下,护卫,礼官,宫娥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李恪逗狗,看着李晦在河道里撵鸭子,看着李晦跟九尾献殷勤,所求的仅仅是九尾能让它抱一会。
有礼官觉得汉王殿下这么不好,没有皇子的威仪,就想着过来劝谏,各种话说了一大堆,据说老爷子连睁眼都懒得看这礼官一眼,老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觉得你比老夫更懂礼?”
礼官掩面而逃,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想着来劝谏汉王李恪。
虽然不敢去劝诫汉王,但礼官还是把李恪这些日子的表现以奏章和信件的方式派人分别送给了陛下和杨妃,三日之后陛下那儿没有任何信息传来,倒是杨妃有信来往,信里没有提李恪半字。
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自此后李恪就更加自由了。
如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竟然说动了嫂嫂,如今在裴行俭的隔壁他竟然有了一间卧室,更可气的是他竟然知道初三是从宫里出来的,自此后他的饮食起居全部由初三来服侍他。
皇子住臣子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主要还是安全问题,万一吃坏了肚子,万一食物中毒,万一摔着碰着,这都是说不清的大事儿。
就算陛下不追究,那御史台的各种喷子能给你喷得生活都不能自理,皇子住在臣子家根本就不是恩宠,而是一块木炭,耀眼,却又有容易烧着自己的危险。
南山老叟哭完了就不哭了,认真地给老爷子磕头后就准备去看自己的住处了,颜白和李崇义等人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南山老叟是谁,和颜家到底什么关系。
见事儿已经落幕,此后私塾里又多了一门课程,颜白觉得很满足了,自己可以偷懒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小院的建造颜白全部是按照独院样式来打的地基,一个很大的院子,外加五间房,一间主人房,三间厢房。
厕所当然是在院子外面,因为没有排污的水渠,粪水又是最好的农肥,所以茅厕下就是一口大土缸。
这样粪水可以收集起来,屋子后面的菜园子就用得上了!
综合目前来说是够用的,因为南山老叟并没有仆役,就算后期有了,因为院子大,后期就有了很多的改造空间,如果仆役多可以在左侧和右侧再建一排房子。
院子右侧会有一棵造型怪异的石榴树或者柿子树,因为寓意极好。
屋里还有两口大缸,里面砂石坐底,颜白还用石头摆出了造型,缸里面是李晦钓的鱼,虽然已经捞出来三批死鱼了,但也不能否认它的意境很好。
所以当南山老叟进入院墙还没干透的小院的时候又开始偷偷地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好。
他好,他的几个弟子就不好了,因为人手着实有限,到现在陈老的族人还有一半在打地铺的,所以他们也只能委屈一下,几个人挤一挤一起在师父的家里打地铺。
说实话颜白不喜欢黄土夯成的房子,虽然冬暖夏凉,但害怕受潮,长久需要维护,颜白觉得最好的用石头和水泥做成的房子,结实坚固不说,还能住好几代人。
现在就看从长安来的匠户靠不靠谱了,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石灰石等东西了。
安顿好南山老叟,没过多久一股悠扬的琴声就从他的小院里传了出来,是什么曲颜白不懂,但却能听出一股子喜意在里面。
裴行俭已经学完了最后一节的射箭课,他举着纸张兴奋地朝着颜白跑了过来:“师父,我今儿的字写好了,麻烦您看看怎么样?是不是有进步?”
颜白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啊,今儿这字写得好啊!”
“真的吗?谢谢师父夸奖!”
颜白深吸一口气:“是真的不错,不知道是跟村庄子里狗学的还是跟庄子里面的鸡学的,小七儿去年过四岁生日的时候写过一篇字,你把你的字放进去,等小七儿长大绝对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她写的!”m.χIùmЬ.CǒM
李崇义看了一眼点评道:“你师父的点评很中肯,说明你模仿小七儿的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裴行俭哇的一下就哭了,然后朝着楼观台那里跑去。
裴茹就住那儿,原先她是裴行俭的族姐,如今变成了他的师母,关系更亲近了。
裴茹对裴行俭也更上心了,每次在私塾受到了颜昭普等人的打击,裴茹那里就会成为他平复心情的港湾。
“你去哪儿?”李晦见颜白也要走,好奇道。
颜白不解道:“我去看我未来的媳妇啊!怎么了?你要跟着去吗?”
“每次见面都站得远远的,说个话彼此都听不见,有时候还得让丫鬟来回跑着传递,腻不腻啊!要我说你就离她近点又如何?”
“我知道你嫉妒了!”
说着颜白悠悠叹了口气:“她在守孝,就算我想,但是我不能不给裴府礼数,更不能让离开的裴老爷子不舒服,这样已经很知足了,不像某些人,就算媳妇长得奇丑无比都不知道!”
李崇义捂着下巴:“话里有话啊,怎么感觉是在说我呢!”
史仁基恨声道:“是我们所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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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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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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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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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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