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大朝会结束之后只有个别的官员没有离开,五品以下的官员都已经回到自己的管辖地就职了,下一次回来就是年底。
任职偏远的官员他们就不用来回跑,如果他们一般是三四年回来一次。
这一次朝会颜白站位是在勋贵里,搁在往日那就是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了,可如今位置依旧是最后,裴宣机看到颜白后主动过来拍了拍颜白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程伯伯和尉迟伯伯两个人似乎永远都在一起,一个拍左边一个拍右边,一个说手段有些虎头蛇尾了,一个说这事要是落在宝琳头上,他能把整个长安的寺院都点了,这两位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温大师兄没说话,学着人家程咬金说话的样子,大喊着不就是打几个和尚么,这样的假和尚就该去扫大街。
他们的话颜白只能点头说是,多反驳一句就是你犟嘴,需要教训。
颜白倒是一点不虚,见人就说话,亲切的叫伯伯,不熟的一本正经的行礼口称某某侍郎,某某公。
但是有的人却是唯恐避之不及,怕多说几句话才来猜忌殃及池鱼。
他们昨儿可听说了,这小子为了一个字就打断了几十个和尚的腿,都这还没完,还逼着一个高僧圆寂,坐缸火化,种种手段冷酷至极。xǐυmь.℃òm
听说这颜白是笑着看着和尚躺在地上哀号,更有甚者传言他还蹲在那儿问人疼不疼,这么冷血的人,也不知道今日会有多少弹劾,也不知道今天陛下会不会把这小子罢官去爵位,甚至是贬为庶民。
颜白一点不担心,反正老爷子已经进宫了,自己也懂规矩了,对喷吗,谁不会啊,你喷我我也喷你,我这一家子都居陋巷了,你好歹有府邸吧,真没的喷就喷你住的比我住的好。
朝会的汇报工作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先是内侍喊,喊完了之后三省六部的大佬开始依次汇报工作,从户部,吏部,等六部依次汇报民生以及需要迫切处理的相关事宜,之后就是各部门吵架。
兵部朝户部要钱,户部朝吏部要官员,几个尚书对喷,都说彼此屁事不干,是尸位素餐,吵完了就是李二总结,他总结完了已经到了大中午。
接下来就是众人最爱的弹劾环节。
李二的话音刚落就走出来一御史,往朝中一站,直接大声说道:“臣弹劾万年县县尉颜白知法犯法,于昨日下午冲进寺院,打砸寺院,数十名得道高僧被打断腿,好好的一古刹因为颜县尉变成了一人间地狱。
围观百姓如潮,此事极为恶劣,这等目无王法,知法犯法之辈身在朝堂有居高位,今日弹劾,人证物证具在,臣奏请陛下,将此人贬为庶民,为后着警!”
御史高明远语气铿锵有力,义正辞严,在这煌煌大殿中更是声如擂鼓,震耳发聩。
温大雅轻轻地用肩膀碰了碰魏征:“玄成,昨儿裴公就没跟你说这事儿?明明是这孩子大喜之事,被几个和尚差点搞成了两家的悲剧,御史台被你管,这折子你都没看?
魏征冷哼一声:“一样米养百样人,高明远非要不听我说的我又能咋么办?”
温大雅嘿嘿一笑:“裴家老爷子昨儿进宫找陛下哭诉,把陛下都说得双眼通红,今儿颜家的老祖宗直接入朝,这颜白就打了一和尚,就算多打几个也没多大点事儿,看着吧,都是来找陛下要说法的。
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苦人,两个又都是家里心头宝,这和尚也是的,好不容易两个小的对上眼了,他们就不会看看吗?
这满京城能有多少个姓裴姓颜,唉,这高明远也是没眼力劲儿的。”
魏征深吸一口气:“岭南缺个御史管那些野王!”
高明远说完静等陛下说话,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陛下开口,偷偷的张开眼一看,才发现在臣工位最前竟然坐着一名鹤发鸡皮的老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刹那间充满全身。
颜家的老祖宗都来,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啊,难不成这事儿不是自己说的那样?
这时候裴宣机走出队列,说道:“臣裴宣机启禀陛下,昨日之事皆由我裴家而起,于颜白无关,小女昨日和颜家子牙白定亲,在问名之前,安仁坊的善林禅寺的僧众给小女八字具为冲,意为不和。
本是喜事儿,一字之下险些变成惨事儿。人有过错,事有起因,但国无法而不可立。
臣望陛下念颜白修水渠有利万民之功,臣恳请陛下,稍施惩戒,至于高御史说的贬为庶民,实在是胡说八道!”
高明远觉得要完蛋了,定亲一事他根本就不知,他所知也是和自己关系较好的几个高僧说出来的,现在裴家都出来了,那就证明高僧的话没完全说完,他们隐藏了事情的起因,还有自己被当枪了。
高明远心里发誓,如果今日能全身而退回去后就灭了长明灯,断了每年的香油,布鞋,僧衣的供给,自此后再也不当善男信女了。
这时候李二开口了:“颜墨色是吧,裴老爷子真会起名字,黑对白,做好事是你,打人腿也是你,你说你就不能安稳点,上了三次朝,两次遭御史弹劾,你问问朝堂的衮衮诸公,他们跟你这般年纪哪有这多事儿,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高明远一听就完蛋了,一旁冷眼旁观的李艺也面露异色,陛下这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像是在跟臣子说话,而是长辈调侃晚辈的语气,这颜白到底做了什么,就因为修了个水渠就能简在帝心?
就能深得圣眷?
颜白出列回话道:“陛下,腿是他们自己打断的,人也是他们自己烧死的,他们自己清理门户,真不关我事儿,我给玄奘和尚说了,我这是为他好,为了整个佛门好,免得害群之马祸害了全部。
至于高御史的弹劾,小子不说话,免得陛下为难,说啥我都认了,闻风奏事嘛,不能当真的!”
李二无奈的苦笑,问道:“还有人奏事乎?”
“臣,御史陈黯有事禀告,臣弹劾原东市市令崔渺,贪墨渎职,中饱私囊,欺君罔上,尸位素餐……”
腾远的姐夫陈黯,一上来就列举了崔侍郎十二宗罪,不但列举,陈黯还拿腾远作为人证,说完他就脱下官帽,跪倒在地,口称教导无方,如有责罚恳请陛下网开一面,给腾家留个后人。
之后的朝堂热闹起来,魏征也加入了进来,不知道喷谁,看模样好像是在喷孔颖达还有高士廉。
与自己没关,颜白就好好地看戏。
不过有些心疼陈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次来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着的,这些日子过了三个朝会都没说,想必也是在深思,内心也是纠结。
这有的人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他们读书真的就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更是为了万民。
这陈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不知道他对山东士族发出冲锋后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这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值得敬佩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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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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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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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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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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