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没有被坊长选上去干活的人,在看到选上的人喜滋滋的拿着钱回到了自己家,他们心里格外的难受,比割了自己的肉还难受。
在坊长回去后立刻就堵住了坊长的家门。
一天四个大子啊,一天的工钱买的米就足够家里人吃一个月,多干几点,这到年底就不愁了,这好事哪里找,再说了这活儿也不重,这赚钱跟捡钱有啥区别?
“何坊长,今儿你要把话给咱们说清楚,这满坊几百户,凭啥就没有我们,凭啥你就挑选与你沾亲带故的那几十户,我跟你说,今儿我算是豁出去了,这个事儿要么你把我们加上,要么我们明儿就去衙门闹!”
何坊长把锄头往地上猛地一顿,大声道:“驴日下的狗子你狗日的说话凭良心不?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好好跟大伙说一说,当初我是不是第一个叫你的,选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当初你狗日的咋说?
你狗日的说衙门里没有一个好人,这又是骗大伙去做劳役,给钱,给个屁的钱?你狗日的说说也就算了,你他娘的竟然到处说我是衙门的一条狗,让大伙别信我。
现在好了,现在看到有人拿到钱了心里不舒服了?要去衙门闹是吧,也别等明日了,也今日,咱们现在就去曲池坊,咱们去找颜县尉,他老人家现在说的算,咱们就让他评评理,看看是我不讲良心,还是你没有良心?”
狗子被吼道有些心虚,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帮腔,眼珠一转又说道:“颜县尉又不是县令县丞的,他说的又不算,找他作甚?”
“好吃懒做的东西!”何坊长破口大骂:“你狗日的懂个驴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现在万年县谁说的算,崔县令王主薄早都跑了,现在整个万年就颜县尉说的算,这修水渠也是人家的法子,这工钱也是人家朝着勋贵要来的。
狗日的啥都不懂还骂我没良心,走走,跟我去曲池坊,今儿就是被武侯抓着打一顿板子我也要把事儿说清楚,走走……”
何坊长紧紧拽着狗子的手就要朝着坊外走,众人一见坊长这是铁了心要把事儿闹大,顿时心虚,齐齐涌了上去规劝做着和事老,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才把坊长给劝了下来,这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吱声了。
这一幕在很多坊市都有发生,有的能够说得通,有的只能和稀泥,有的稀泥都和不了直接都吵起来了。
此刻的县衙灯火通明,凡是能写能算的都被颜白留了下来。
“县尉算出来了,折合粮食和铜板,今儿县衙一共支出两万个大钱,根据现有的一个进度估摸着需要九天才能完成,届时咱们一共需要支出十八万钱,根据各家送的钱和大和尚送的钱,到时候咱们县衙最少会剩余百万钱。”m.χIùmЬ.CǒM
“来年开春的需要的绿植你加上去了没?”
萧文石心里默算了一下:“没加,劳工加绿植估摸着还需要十万钱,我现在加进去。”
颜白点了点头:“那如果我把所有的街道都铺上和朱雀街一样的石板呢?”
萧文石心里咯噔了一下,又算了算,好久之后才抬起头道:“这百万钱就不够了!”
颜白使劲的搓了搓脸,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心里不要着急,盘算了一会儿,说道:“东市这里拿出二十万钱好好规整一下,以后这里将会是咱们的税收的大头,别皱着眉头看我,现在一两句说不清楚,照做就行。”
“好!”
“对了,今晚我让写的东西明早一定派人粘贴到各坊的门口,位置要显眼,一定要让所有人一出坊门就能看到,还有,今日的劳工领钱要保存好,最好归档。”
“好!”
黄山给颜白倒了一杯只有茶叶沫沫的茶,没有放油,也没有放各种配料,他见颜白抿的呼呼响,忍不住给自己也来了一份,抿了一口,他一张丑脸扭在了一起,老天爷,咋这么苦啊!
这是人喝的么?
颜白抿了一口茶,看到黄山忙完,问道:“黄山,你觉得咱们还有哪里没有做到,或者说我这里没有说清楚的?还有,你狗日的搁茶叶搁少点,你看你这碗,满满的一碗茶,知道是你在喝茶,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吃茶叶。”
黄山咧嘴憨笑,不过心里还真有疑问,闻言,他说道:“县尉,咱们写的这个告万年百姓书其实都好,我这脑袋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把奖励给衙役的一百三十二吊子也写上去,而且还是写在最面前的位置。
这可是咱们自己内部的奖励,百姓如果看到了,他们不会说咱们在以权谋私么?”
“文石呢,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萧文石点了点头:“确实是,不过我想县尉这么做定是有深意的!”
颜白闻言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个钱毕竟不是咱们县衙自己的,说的难听点就是朝着各家去要的,逼着他们给的。既然这钱出自他们,那他们就享受有知情权,第一日会麻烦点,我们要写上各家各府,还有我们今日的支出和结余。
到了明日之后,我们就只写支出和结余,至于为什么把发给大家的钱也写上,这么做其实也是让所有人都放心,向所有人证明我们没有贪墨,那就光明正大的拿,至于会不会被吏部责问大家不用担心。
老和尚给的六十万明日我会送给陛下,一,是我们用不到这么多钱,留在县衙还容易有祸端,二是,主薄和县丞还是空着的,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大家的官身试着看能不能敲定一下。”
萧文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句话都没说,就在那儿捂着脸痛哭,那模样真像个朝鲜人,他算是彻底地对颜白死心塌地,就冲着这份心怀和情谊,他觉得士为知己者死不是不可能。
黄山在伤兵营接旨的时候哭过一次,然后就被颜白打趣了七八天,他现在不敢哭,怕被笑话,所以他选择站在那儿不断拱手傻笑,模样更难看,像个招财猫。
一夜转瞬即过。
也不知道谁出的馊点子,竟然把告万年百姓书贴在了大门上,白纸黑字,也不知讲究一下。
所以,一早起来的万年百姓就看到了贴在坊门上的《告万年百姓书》,有识字的已经开始在摇头晃脑的念叨,不识字的赶紧冲到坊里去把识字的从被窝拉出来,昨晚才结束鸡飞狗跳的各坊,现在又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杜如晦和高士廉看着自己府邸墙上贴着的《告万年百姓书》。
“高侍中,颜白此子你怎么看?”
高士廉笑了笑:“克明啊,我家是没有合适的闺女,如果有,我豁出脸不要了,我去求陛下,我去求皇后,也要把女儿嫁到颜家!”
“你这么看好他?可我听说此子在德行上有所亏欠?”
“你难道不看好他么?那《卫生条例纲要》你也看了吧,虽是大白话,但却字字珠玑,孙道长已经半个月没出草庐了,太医署更是说见此子必称师,昨日在朝堂那一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更是让我夜不能寐。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你看看,我就出了一万钱,我就成了国之大义者,今儿府门才开就有路过的百姓朝我府前行礼,这胸怀,这气魄真的不亏是颜家的子孙,这一万钱我花的心服口服。
至于德行?贩卖祖物虽是放荡,但如今你可曾见到过他跟在李家那小子屁股后面斗鸡走狗?每个人都会错,就看能不能改过!”
杜如晦见高士廉说了这么多,笑道:“看来你真的看好他!”
高士廉见杜如晦有些不屑,笑道:“克明,要不要打个赌?”
“怎么赌?”
“我赌不出五年内,此子必会成为京兆尹!”
杜如晦笑了笑:“京兆尹不是京兆少尹,我朝历来是由亲王担任,据我所知此子今年才一十有五,二十岁的三品官我赌他不成的,太年轻了,几乎不可能!说说你看中我家的什么?”
“我赢了我要你家珍藏的蔡邕《篆执》,我要是输了我就把我家的皇象《急就章》给你,如何?”
“那就赌一赌,我也看看你看好的小子到底有何本事!”杜如晦伸出手,高士廉也伸出了手,两只手掌击打了在一起,赌约成。
长安人都是急性子,更是实在人,看到坊门的那《告万年百姓书》就明白了自己做工为什么有这么多钱拿,这恩情不能不记在心里,早饭都不吃了,扛着家伙事儿就出了门,先去县衙作揖致谢,然后再去各府。
程家,李家,柴家,尉迟家等诸多家的管家腰杆又坏了,回礼弯腰回坏了。
高门府邸见到小官可以拱拱手算是礼节,那也可以说是你家府上的高贵,御史看到了屁话不说,可遇到这百姓在府前行礼你可不敢拱手回礼,你要是礼节不到位,被御史看到了一顶帽子扣下来可是要遭人唾弃了。
万一这唾弃的人多了,这名声可就臭了,宇文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听说到现在头盖骨还挂在突厥人王庭中呢!
第二日的劳作随着太阳的升起又再一次继续,有了昨日实打实的到手钱,今日所有人格外地有激情,干活也格外的卖力,这一次他们坚信今儿做好活,晚上一定有钱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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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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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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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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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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