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颜白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好歹也是两辈子的人,这样被人服侍的感觉除了在某洗脚城心惊胆颤的体验过一回,其余时候顶多也就是在脑海里畅想罢了。
可如今梦想成真,颜白觉得自己还是享受的有些不踏实。
今儿不进宫,昨日李绩已经说了,十月大朝会将至,朝廷事务繁多,暂且休息几日,等十月大朝会忙完之后在接着开始,因此今日一整日的时间都可以由自己安排和分配。
才搁下饭碗,曲池坊的坊长卡着点就来了,他忧心忡忡道:“县尉真的要给咱们万年修水渠?”
颜白点了点头。
蒋坊长又赶紧说道:“我收到了萧衙役的信了,可我总觉得不现实,一坊至少也有百户人家,我每日也有自己要忙的事儿,万一平日哪个见我不顺眼的,他知道了有这种好事儿还不往死了整我啊!”
颜白笑着瞅着蒋坊长:“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所有人面对问题的时候都从坏处想,那依我看,我们什么事儿也不用做了,说句难听的话,你是坊长,你不想着让坊内的百姓喝上干净的水,而不是第一念头就想着有人要整你。
那我就要好好的问问,你平日到底做什么样的事儿导致你这么害怕别人整你?是不是要我派几个人来好好地询问一下,然后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坊长?”
蒋坊长尴尬的笑了笑:“事是人做的,心思难猜,我这不是怕有人故意捣乱么?”
颜白没理会他的小心思,自顾自说道:“据我所知你家里有三口井,你又有七个儿子,你当府兵的时候曾为大唐立下过功劳,军武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这点小事你还需问上官该如何做,搁在军营中屁股是要被打烂的。”
蒋坊长见颜白态度坚决,站起身拱拱手:“县尉放心,今日我就组织人手,曲池坊十四道沟渠今日一定会顺利的清理完毕。”
“把我跟你说的话也去跟托你来探我口风的人说下,坊间以前的事儿我不过问,今后要是有人去衙门告你们有贪渎枉法之事,我不介意把这样的人挂在城墙上,说不定我还会挂在城门口。”
蒋坊长尴尬的笑道:“省的,小的省的。”
“顺便也通知下去,每个坊出一百个人,优先从穷苦人家里出,一日工钱四个大子,整理好名单之后交给萧文石,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就可以,记住优先从穷苦人家里出,这个不能错!”
原本来找颜白抱怨要好处的蒋坊长以为颜白会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会松点口子,被颜白阴鹜模样吓得够呛,他以为颜白年岁小好糊弄,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把自己吓得一身冷汗。
刚才提了他有七个儿子就是在敲打他,说实在的,没有他那七个身强力壮的儿子在后面撑着,这曲池坊的坊长早都该换人了。
权力的本身就是力量的演变,当官是一种权利,是朝廷给了他力量,家里人多拳头大也是一种权利,这是人口本身自带的力量,这个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但在一个坊里却是不容忽视。
用颜白的话来说,这坊长就相当于小区的物业经理,在官员面前屁都不是,可在每个家庭眼里,却又能格外的让人忌惮。
说话会儿的功夫,伽罗剥了满满一盘子的石榴,她极有耐心的把每个石榴籽都扣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大盘子:“大郎,来吃石榴了。”
大郎两字让颜白打了个哆嗦,他恨恨的抓了一把塞到了嘴里,咬碎果日,吮干汁水,然后跑到花坛边,喷出无数的石榴核:“你吃点,剩下的留给小七儿,就剩最后几个石榴了,再想吃只能等明年了!”
“好的,大郎!”
已经走到门口的颜白转过身,无奈道:“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喊大郎的么?”
伽罗懵懂道:“大奶奶都是这么教的,别人也是这么叫的,我不管你叫大郎那叫什么?”
“少爷和公子你任选一个,哪个你觉得哪个顺口你就叫哪个!”
“知道了大郎!”
“哎呦,这造孽呦!”
从家里离开,颜白就直接去了布庄,买了三丈灰白麻布,然后就去了县衙,到了县衙把麻布摊开铺平之后,在众人不解地注视下颜白拿出了书写牌匾专用的大号毛笔,开始在这三丈长的麻布上写道:www.xiumb.com
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学之大者为国为民,吏部尚书为万年百姓生计捐赠五十吊。
看着自己的字,颜白还是很满意的,拍拍手,对着迷惑的黄山吩咐道:“去找两根竹竿撑起来,然后在找一帮子能敲锣打鼓的人在万年县这这些个坊给我敲起来,一边敲一边就喊这一句话。
嗓门一定要大,气势要足,杆子要举得高,一定要让各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好!”黄山虽然猜不出颜白的安排,但却本能的信任颜白,吩咐一下来,他扭头就开始去找人落地了。
“萧文石你现在就去把劳工准备妥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日就开始动工。”
萧文石惊讶道:“这么快,到现在咱们才会五十贯钱,我都算过了,这些钱连买石料的钱都不够。”
颜白往门槛上一坐,笑道:“钱一会儿就到了,你先去把人准备好。”
颜白这拉横幅的手段实在太贱了,这样的热闹哪曾见过,敲锣打鼓,人声鼎沸,跟在身后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
可怜的大唐勋贵也没有见过这阵仗,这杨府到底做了啥能有这么大阵仗,成群结队的管家骑着马来到县衙,从衙役那里打听了几句,然后就骑着马离开了。
不久后各府后院都传来了各式各样的怒骂声,骂颜白直娘贼,骂杨恭仁这个显眼包,骂完了之后就开始吩咐管家,赶快准备钱粮,准备人手,然后大张旗鼓地去给县衙送钱。
杨府管家腰杆都没有直起来过,从今早开始,只要从杨府前经过的人都会拱拱手高声来一句:杨公大义,这是夸自家好,得回礼,管家赶紧弯腰行礼,腰杆还没直起来,就又来了一群,拱手行礼,高颂杨公大义。
到了中午,这来的人更多了,一个接着一个,一群接着一群,杨恭仁的大儿子杨思谊顶替了可怜的管家,他穿着求学时候的青衫,左一句乡邻抬爱,又一句惭愧惭愧。
当官的不爱百姓吗?
当然是爱的,他们爱百姓夸他们好,可是有的官员不知道该如何去激发百姓心中的爱意。
如今,倒好,一个横幅几乎让所有万年百姓都知道杨府是个好官,自掏腰包出钱解决万年百姓的用水困难。
这是好官啊,得夸。
杨府也很高兴,这说不定可是青史留名的,当官为了什么,除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剩下的还不是为了个好名声么?
什么,你说我不是个好官?
不,你说的不算。
你看,百姓都说我杨府是个好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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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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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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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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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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