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晕乎乎的,仿若还在梦中。
她梦见自己正坐着船,在溪水中漂流。
水中的鱼儿调皮地啄吻她的指尖和肌肤,留下一串串细微的麻痒。
挺好玩的,也挺舒服的。
就是不知怎么的,水流突然湍急起来,从碧波荡漾的小溪流水,变成了狂风大作的幽深湖泊,晃得她不知所措,心头发颤。
因为根本没睡醒,所以视线聚焦得有些慢。
等终于看清眼前的人,夏眠反而弄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醒了?”男人声音低沉,额头和颈间涔着汗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在将明未明的昏暗房间内显得格外性感。
她眨眨眼,声如蚊呐,像是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梦境:“梁屿川。”
“嗯。”男人俯身,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叫老公。”
心口一热,夏眠整个人缩了一下。
男人低哼了声,抬起头来吻她的唇,半天没见她回吻,不由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晨光打量对方。
半晌,他笑了出来:“怎么傻乎乎的?昨晚几点睡的?”
夏眠缓缓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梁屿川?”
“嗯。”
夏眠的声音又大了一点:“梁屿川?”
“我在。”
夏眠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看窗外,又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
打开一看,05:32。
才五点半。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灰蒙蒙的,又没完全亮。
才睡了四个多小时的大脑有些迟钝,但此刻也快速地转动了起来,夏眠看看梁屿川的脸,又低下头去看他们挨在一块的地方,总算是全都明白了过来。
她没在做梦。
梁屿川是真实的。
他真的赶过来了。
他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就在她的身体里。
“梁屿川……”这次再叫他的名字,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和酸涩。
眸子里多了几分水汽,调子也软哝哝的,似嗔似怪。
梁屿川哪能不知道自家老婆昨晚在他妈那儿受了委屈?
此刻顿时顾不得旁的了,他赶忙托着夏眠的背,把人整个抱起,然后身位一转,变成他靠在床头,而她坐在他的身上。
顺势把人揽进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下抚着对方的背。
然后拉起薄被,把所有春色与体温紧锁在怀。
“她骂你了?”梁屿川密密地吻着夏眠的脸颊。
夏眠皱着鼻子哼了声:“她骂了我全家。”
梁屿川一怔:“这么过分?”
说到这个夏眠就气得不行,她恨不得把梁屿川母亲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全部跟梁屿川说一遍,狠狠地告一状。琇書蛧
可话到心头,又有些说不出。
好不容易见面,她不想说那些不开心的。
她转而摸摸梁屿川的脸,问他:“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梁屿川道:“四点左右。”
夏眠在心里一算时间,就知道梁屿川肯定赶了一宿的路,大概是他们断了视频之后没多久,他就开始往她这儿赶了。
夏眠抿抿唇,顿时感动得不行,可那火热堵胀的感觉,又叫她瞬间收起了泪意,想狠狠在梁屿川下巴上咬一口,问问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你是赶回来安慰我的,还是赶回来……”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可梁屿川哪能不明白?
他更加用力地拥住她:“都是。”
说着,他笑着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下,口吻轻松道,“怕你吃不饱,又怕你掉小珍珠,一路上给我急的,只能除了赶路就是赶路。”
夏眠捶了下梁屿川的肩,可那手软绵绵的,哪能打疼人?
反倒被梁屿川反手抓住,亲了亲手心。
“你请半天假吧,我下午就得走。”
夏眠看着他:“下午就走?”
梁屿川颔首:“嗯,跟队友协调了下,我改成跟着第二批的人出发。下午就得赶回去,不然我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弄醒你。”
夏眠皱起眉,有些失落:“这么快就走啊?”
梁屿川伸手把她贴在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舍不得我?”
夏眠点点头。
现在什么告状,什么委屈,全都被抛到了脑后,夏眠用力地回抱住梁屿川,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梁屿川的心也软成了一片。
温香软玉在怀,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日夜沉溺其中,可职责所在,他也不能推脱,该做的事情必须得做。
夏眠问:“你几点走啊?”
梁屿川道:“最迟三点半。”
夏眠点点头,伸长手去摸手机:“你等我一下,我去群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人换个班。”
梁屿川看着她:“周末不休了?”
夏眠低头打字:“嗯。”
梁屿川笑:“果然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以前扣扣搜搜半天假都不肯请,现在竟然肯给自己增加这么多工作量。”
夏眠抬头看他一眼:“我这样是因为谁?”
梁屿川脸上的笑容更大:“因为我。”
夏眠哼了声,继续打字。
很快,她就找到人换班了,确认好后,她把手机放到一边,整个人重新缩回梁屿川怀里。
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很快就起了化学反应。
在她背上抚动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夏眠闭着眼,配合着梁屿川的节奏,把自己往梁屿川怀里送。
外面的天色又亮了一些。
梁屿川抱着夏眠躺下,一边继续疼她,一边摸摸她的眼皮:“昨晚我不在,一个人是不是掉小珍珠了?嗯?”
夏眠鬓发湿漉,脸蛋也红扑扑的。
她主动凑上去亲了亲梁屿川的唇。
她真的好喜欢梁屿川用这种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话,也好喜欢他对她说这些和他画风不符的幼稚又可爱的词汇。
这种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公主,被他捧在手心,宝贝一样地爱护着。
“我没哭,我昨天非常狠地骂回去了,你妈妈看起来快被我气死了。”
说完夏眠就有些脸红,自己怎么还真的跟小孩子似的炫耀起战绩来了。
梁屿川问:“之后也没哭吗?”
夏眠嗯了声:“没哭,她不配让我掉眼泪。”
梁屿川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们眠眠真厉害。”
夏眠脸更红了,一边觉得自己好幼稚,一边又对这种哄小孩似的夸赞感到雀跃,她小声附和道:“是,我超厉害。”
梁屿川看着夏眠的眼睛,又道:“她之后可能还会来找你,怕不怕?”
夏眠摇摇头:“不怕。”
“为什么?”
夏眠道:“司机说你有安排人保护我。”
梁屿川笑了笑:“但是他们只能保证你身体不受伤,要是她再像昨天那样对你你怎么办?”
夏眠哼哼了声:“反正她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
“真棒。”
梁屿川毫不吝惜夸赞的话,把夏眠说得心里不停冒泡泡。
就在她因为生理心理都被满足而飘飘忽忽的时候,梁屿川忽然问:“你昨晚怎么把我的衣服全铺床上?”
夏眠一愣。
“我要拿走你还不让,夹得死紧。”
说着,梁屿川贴到夏眠耳边,呼吸喷洒,声音低沉沙哑,“摸着潮乎乎的,我还以为回南天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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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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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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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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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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