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要做有些过去才算完整。
*
霍忍冬睡到八点才醒,她坐床上迷糊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
还没走两步,就睁圆眼睛彻底清醒了。
“沈峥,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这话,霍忍冬立刻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睡衣穿得好好的。
沈峥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拢了拢她的发丝。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脸颊,引起细微颤栗。
霍忍冬捏了捏手指,卷翘的睫毛垂在眼睛上,轻轻颤动。
“取表。”沈峥道。
低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膜,霍忍冬这才想起来今早发生的事。
她看了眼他腕间的手表,眨了眨眼,“那你再坐一会儿,我去洗漱。”
“嗯。”沈峥低头往她鼻尖上落下一个吻,随即又捏了捏她的脸,“我等你。”
霍忍冬抿了抿唇,小声应下。
来到洗手间,她反手关上房门,站在洗手台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长发凌乱,脸颊因为睡得太久有些红,关键是还没洗脸,真不知道沈总这人怎么亲下去的。
霍忍冬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水先洗了洗脸。
洗漱后,霍忍冬去衣帽间换了条裙子。
然后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走出来。
“在家吃早饭吗?”沈峥收起手机问。
霍忍冬摇了摇头,反问,“你吃了吗?”
“还没。”
“那我和你一起去饭店吃。”
两人下楼时,孙雁正抱着棠棠坐在客厅看电视,小孩一看到霍忍冬就小跑过去想让姑姑抱。
霍忍冬不太想抱这个小孩,于是就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姑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让奶奶抱吧。”
棠棠一听,往地上一坐,立刻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想让姑姑抱。
霍忍冬被吵得头疼。
孙雁皱了皱眉,“小六,你抱抱棠棠怎么了?哪有你这样当姑姑的。”
她语气里的责备很明显。
棠棠是他们一大家子的心肝,偏偏在霍忍冬这得不到疼爱。
“妈,我说了,我今天不舒服。”霍忍冬声音有点冷。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小孩。
同样是这个年龄的初初,她就非常喜欢。
孙雁脸色一黑,想骂她两句,但碍于沈峥的面子,只好作罢。
沈峥怎么会看不出孙雁的态度,他轻飘飘地扫了眼坐在地上的小孩,沉声道:“别哭了,站好。”
他声音比霍忍冬还冷。
棠棠被吓到了,哭也不敢哭了,生怕被打屁屁,于是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乖乖站好。
沈峥还算满意,声音缓了点,问她,“姑姑身体不舒服,我抱你行不行?”
棠棠还小,话都说不利索但已经学会害怕了。
“不……不要。”
沈峥也不太想抱孩子,于是就越过小孩和霍忍冬一起离开。
全程都没有和孙雁打招呼。
孙雁气得皱起双眉,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谁让沈家有权有势呢。
这段时间霍庭森有意铲除他们二房安排在公司的人,眼看着他们就要被架空,她和霍博江不是一般的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沈峥说要娶霍忍冬。
他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目的就是为了沈峥能够帮助他们。
可这沈峥明显不是太好拿捏的人,更何况他还和霍庭森有交集。
孙雁叹了口气……
去餐厅的路上,霍忍冬坐在副驾驶,偏头看着窗外的雪花。
“沈峥,你这几天不忙吗?”她问。
这几天沈峥几乎每天都陪着她吃吃喝喝,他都不需要搭理公司的吗?
沈峥握着方向盘,失笑,“陪未婚妻的时间还是有的。”
霍忍冬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余光忽然看到一辆奔驰飞速向他们这边。
“沈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霍忍冬就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地震了。
巨大的冲力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一阵疼痛贯穿全身,随即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入目就是洁白的墙壁,难闻的消毒水味传入鼻尖。
霍忍冬眨了两下眼,似乎还没从车祸中回神。
“忍冬,你怎么样?”徐愉见她醒来,立刻担忧地问。
霍忍冬目光落在她身上,张了张嘴,小声说了几个字。
但徐愉听不清,她低身把耳朵凑近霍忍冬,“忍冬,你刚才说什么?”xǐυmь.℃òm
唇瓣苍白干涩,喉咙像是被刀片割烂过。
身体不知什么地方一阵一阵疼,是那种钻心的痛。
霍忍冬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沈峥……沈峥怎么样了?”
她想起车祸前沈峥在她耳边说的话,眼眶湿润。
这次徐愉听清了,她连忙安慰,“别怕,忍冬,沈峥没事,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在你隔壁病房。”
“真的吗?”霍忍冬声音沙哑。
徐愉点头,帮她擦了擦眼泪,“真的,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霍忍冬根本说不清她到底那里受伤了,全身都疼,仿佛在针床上滚了一遍。
徐愉见她痛苦地蹙起双眉,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你身上的皮外伤比较多,好在都是小伤,养几天就没事了。忍冬,好好养伤,其他的别担心,有三哥在呢。”
霍忍冬点点头,她现在很累,所以又慢慢闭上眼睛。
见她重新睡着,徐愉松了口气,暂时离开病房。
她去了icu外,霍庭森站在玻璃外,玻璃那边的男人生死未仆。
徐愉叹了口气,靠进霍庭森怀里,声音哽咽,“我没和忍冬说,霍庭森,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那么好,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霍庭森拥住她,安慰道:“沈峥会没事的,我已经在找肇事人,很快就会有结果。”
当晚,霍忍冬忽然发了高烧。
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无意识说着呓语,她声音太小,徐愉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这场高烧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也就第三天,沈峥才真正脱离生命危险。
车祸那天,他用尽全力改变汽车的行驶轨道,奔驰撞上了驾驶座的位置。
这才保住霍忍冬的生命。
第三天深夜,连日高烧褪去,霍忍冬才清醒一些。
眼皮很沉,仿佛被两把大锤压着,她哑着嗓音呓语,“沈峥……沈峥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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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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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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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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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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