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森,你……”
话没说完,宋有思生生把快要滚出喉头的话咽进心里。
她有一段时间没收到国内的消息,竟不知霍庭森有了孩子。
她浑身发冷,心中的恐惧从眼神中溢出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霍庭森结婚了。
他正在属于另一个女人,从来不属于她宋有思。
霍庭森走进来,朝朝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从霍庭森怀里挣扎着滑下来,迈着一双小短腿哒哒哒跑到长会议室的另一头。
眨了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拿起上面的一只木雕胡桃夹子小士兵。
这是他的玩具。
“爸爸,你看,我找到它了。”
孩子小脸上总算是露出轻轻笑意,跑到霍庭森身边,仰起小脑瓜开心地望着霍庭森。
找到失而复得的小士兵,孩子超级开心。
霍庭森也挺好奇,这玩具丢的有段时间了,竟然在这里找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找到就行。
“庭森,这是你和徐愉的孩子吗?”这话仿佛被硬生生从宋有思喉咙里挤出来。
“嗯,一岁多了。”
他语气中不乏对朝朝的骄傲。
至今他仍然对把小朋友从icu接出来的那天记忆犹新。
从不足月小婴儿到如今可爱健康的小朋友,霍庭森难以言表他的情绪变化。
霍庭森把孩子抱到办公椅上,让他自己玩他的小玩具。
宋有思只觉得自己的口腔发苦。
以前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全部溃散,她只觉得自己忽然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存在。
直到耳边忽然传来霍庭森的声音。
“有思,你找我什么事?”
宋有思收起眸底所有现阶段不该有的情绪,余光透过落地窗望了望独属于高空中的美景。
只需几秒钟,心就变得和这白云一样平静:“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结束了投行工作,明天就会正式回国工作。”xiumb.com
这些话和霍庭森并没有太多关系,他的回应很平淡。
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朝朝身上。
宋有思唇角勾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失落。
当晚,宋有思从餐厅离开时无意间看到霍庭森的身影。
孩子趴在他怀里睡觉,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穿淡紫色大衣的美艳女人。
宋有思认出这女人是徐愉。
两人大概是往餐厅对面的花店走,男人偶尔偏头去听女人的话,从宋有思的角度,可以看到霍庭森眉眼间染上的宠溺的笑。
她抿了抿唇,忽略掉心底那不甘心的嫉妒。
她心中不能出现嫉妒这种情绪,不然不就是承认自己输了吗。
深夜十二点,南山公馆。
只亮着一盏壁灯的书房里,霍庭森捂着胸口靠在书桌边,神色痛苦。
昏暗的灯色拉长男人的影子,似乎连晦暗的影子都在发疼。
他没告诉徐愉,从年前开始,他的身体似乎就开始衰落。
桃山检查过好几次,始终查不出病症所在。
可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心脏时不时抽疼,今天疼得最厉害。
不一会儿,霍庭森额头冒出冷汗,心脏仿佛被撕裂。
手指颤抖着点开通讯录,拨通桃山的电话。
“三爷……”
“快来南山公馆。”
桃山来到后,霍庭森已经倒在办公椅上,双手苍白地搭在扶手上,身上的白衬衫被冷汗浸湿。
双眼合上,眉目平静。
他连忙走过去,倏然发觉霍庭森似乎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桃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送到三爷鼻尖下。
只一秒钟,桃山就被吓得瘫倒在地。
三爷……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监测三爷的身体状况,虽然三爷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不至于到忽然猝死的地步。
猛然间,桃山想起新年那天的事。
那天是一个分水岭,如果新年之前三爷的身体状况是百分之七十,那新年那天之后三爷的身体状况就倏然降到百分之五十,甚至更低。
而他却一直找不到病因。
窗外树影婆娑,清风一吹,灯色晃动。
恍惚间,桃山忽然看到书桌杂乱的文件上放了一张信纸。
他起身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纸,只见上面留下几行孤独的字。
“让朝朝和愉儿回兰宫。
第三行书架第四个格子的暗盒里有一枚戒指,把它毁了。
愉儿的身世或许与鹿岛有关。”
这是……遗书。
上面的墨水痕迹还没干,大概是写得匆忙,有些字迹被晕开,显得模糊不清。
桃山一个大男人,在昏暗中跪在三爷面前哭得痛不欲生。
徐愉从睡梦中惊醒,见身旁没人,忍着恐惧跑出卧室想寻求霍庭森的庇护。
没想到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桃山跪在霍庭森身旁痛哭。
徐愉顿住脚步,这场景像是停留在她面前的一个旋涡,她害怕,踏出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她定定地站在门口,身后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走进去,告诉她,你的丈夫在里面;身前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阻止她,不让她走进来,告诉她,里面有死神存在。
徐愉一下子像是失去了表达能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子没了信仰。
如同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失去了上帝。
直到桃山察觉到徐愉的出现,他哭着转过头,话音沉痛:“夫人,三……三爷没了。”
像是忽然抽离的灵魂回归身体,这时,徐愉似乎才恢复成一个正常人。
几乎是跑过去,徐愉来到丈夫身边,目光落在他苍白死寂的脸上,小心翼翼地低身抱住他。
她看了眼窗外的树影婆娑,轻轻说:“三哥,月亮出来了。”
男人没有回应她。
她没有眼泪,眼睛很疼,但就是哭不出来。
她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开始僵硬,徐愉无法忽略,她的三哥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拥抱亲吻,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样子?
孩子还不到两岁,怎么可以没有爸爸。
徐愉不相信,三哥绝不会抛弃她。
他说过,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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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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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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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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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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