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应声而开,一身着紫袍,满面髯须的八尺壮汉,正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
恰逢日头西落,房檐遮下来的倒影正好打在了这人的脸上,除了那满下巴的胡子和壮如黄牛的身材之外,唐稷压根就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哎,你特么谁啊,敢在我家装神弄鬼的,赶紧滚出去。”
唐稷学着纨绔的语气,冲着院内的那人喊道。
“你是哑巴吗?给小爷说话,否则小爷这就喊人劈了你!”
见那紫袍壮汉没有动静,唐稷也上了脾气,冥冥之中,他竟突然有一种感觉——原来当纨绔居然这么爽!
见人不爽,可以想骂就骂,这与前世见人就要卑躬屈膝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啊。
可正当唐稷暗喜之际,院中那人竟猛然起身,一章拍碎了太师椅,而后拎着一根最粗的椅子腿就朝着唐稷走来。
“小兔崽子,你真是反天了,竟然敢跟我一口一个爷的叫!”
紫袍壮汉一个箭步直接踏在了唐稷身旁,还没等唐稷反应过来,紫袍壮汉便已经将唐稷像小鸡仔一样拎在了空中。
而这一刻,唐稷也终于看清了这壮汉的脸!
“原来是...是韩国公樊忠,樊叔叔啊!”
在唐稷的记忆中,这个樊忠力能扛鼎,和便宜老爹是过命的兄弟。
但与便宜老爹无限的溺爱不同,樊忠这老家伙每次见到唐稷,都会先训一顿,然后再打一顿,以解心头恨铁不成钢的气。
“现在知道叫叔叔了?晚了!”
樊忠是个脾气火爆的战将,有气儿绝对不能忍,当场就把唐稷摁在地上,抄起板凳条就要开打。
唐稷则是急中生智的大喊了一声:“且慢!樊忠,你现在不能打我了!”
“不能打你?真是笑话,你能长这么大,全特么是老子打出来的!”
樊忠气的直翻白眼。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可是大周的功臣,你敢打我的屁股,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唐稷伶牙俐齿,说的樊忠更是大气都喘不匀乎了。
“王八羔子,你还敢自称是大周功臣了?还说你的屁股是皇帝的脸?我看你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樊忠将唐稷死死的压在身下,此刻,他的怒气值已然叠满了。
可就在他要挥舞木棒,抡在唐稷屁股上的那一刻。
十几个身着黄马褂的人瞬间闯进了河东伯府内,他们分列两侧,正中间则缓缓走出一位,身着蓝绸,手持圣旨的大太监!
“哟?韩国公,您也在这儿啊?
看得出来,您和河东伯公子的感情不错啊。”
大太监阴阳怪气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唐稷和樊忠说道。
“行了,快起来吧,咱家这就要宣旨了。”
“宣旨?难道陛下想让我出去打仗?”
樊忠有些疑惑,他年过花甲,已经六年没上过前线了,这次皇帝怎么会突然宣旨呢?xǐυmь.℃òm
“韩国公多虑了,这是陛下给唐稷的圣旨。”
“哦,原来是给唐稷的啊。”
樊忠先是松了口气,可他仔细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等等,给唐稷的!?这小子闯祸都特么闯到陛下那儿去了!?”
樊忠并不知道今日唐稷在朝上的惊艳表现,因为他已经退居二线多年。
贵为国公的他,除了节日和祭祀之外的朝会,都不用亲身前往。
“哎哟~韩国公您是误会了,唐稷非但没有闯祸,反而是立了功啊!”
“立...立了功?唐稷立功?”
樊忠缓缓起身,一脸懵逼的看着已经跪在地上准备领旨的唐稷。
而大太监见二人跪拜好,便扯着破锣嗓子宣旨道:
“奉天承运黄帝,河东伯之子唐稷,对大周江山有功,特赐燕山马场于唐稷,马场舆图和地契均赏予唐稷,钦此!”
“唐稷叩谢圣恩,吾皇万岁!”
唐稷猛地磕了个头,起身便将圣旨揽入怀中。
“行了,圣旨交到了,咱家得回宫复命了。”
大太监在十几名羽林卫的拱卫下,上了轿子,头也不回的就奔向了红墙。
府内只剩下了还一脸懵逼跪在地上的韩国公樊忠。
“我没骗你吧樊叔叔,你刚才若真的打了我的屁股,那可不就是在扇皇上的脸面嘛。”
唐稷贱兮兮的递出手,一把便将懵逼的樊忠拉了起来。
樊忠盯着那卷圣旨,惊魂未定道:“鸡儿,樊叔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个......樊叔,别叫我稷儿了,你还是叫我兔崽子吧,至于是不是在做梦......”
唐稷坏笑着凑到了樊忠身旁,用两根手指朝着樊忠的大腿里子就是猛地一掐!
“嗷!”
只听一声狼嚎,壮如黄牛般的樊忠顿时就像火箭一样窜到了空中。
而见樊忠如此,唐稷也是满脸敬畏的感叹道:“不愧是韩国公啊,六十多岁了轻功的本事依然厉害。”
“王八羔子,你竟然敢掐老子!”
“哎哎哎,樊叔,是您说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我这才出此下策让您认清现实,您可别做那x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勾当。”
“你...我...”
樊忠一时语塞,唐稷瞅准时机,直接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樊叔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儿,侄儿就不送了,您慢走,侄儿还得研究研究,如何打理好陛下赐给侄儿的这座马场。”
“哼,老夫有腿,想送也不用你!”
樊忠被唐稷怼的再说不出话,一气之下,直接扬长而去了。
“这老家伙,真不知道前身是怎么在他的毒打下挨过二十年的。”
唐稷摇了摇头,旋即便将燕山马场的舆图直接铺在了院内的石桌上。
铺开那三尺长两尺宽的舆图,一个占地一百一十万亩的巨大马场赫然出现在了唐稷眼前!
一百一十万亩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七百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新咖坡的大小!
“按照这个布局来看,马场内最多能养二十余万匹战马。
而现今购得一匹塞外良驹最少需一百两白银。
那么购入二十万匹良驹便是需要......两千万两白银呐!”
得出结果后,唐稷扫视了一圈穷酸的院墙,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这穷酸模样,拿二十万两白银都费劲,何提两千万呐!
不过...良机就在眼前,即便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也得先买万余匹塞外良驹候着。
万一大周与北漠之间的冲突升级,战事提前爆发,那就算只卖万余匹战马也是一笔不小的捞头。”
想到这儿,唐稷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弯了。
紧接着,他便一声唤来了府内的管家和账房。
“两位先生,咱们河东伯府还有多少钱银啊?”
“启禀少爷,还有现银十八万两,一间祖宅,两间闹市的铺子,八千亩京郊的良田,老爷离家之前特地交代过,让您省着点花......”
“省个屁,小爷正缺钱呢!”
唐稷挥了挥纸扇,满脸不屑的说道:“去把京城内最好的牙行找来,让他们给河东伯府名下的铺子、田亩、祖宅估个价,只要价钱合理能结现银,当场就卖!”
此话一出,管家和账房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唐稷道:“少爷,您是认真的吗?”
“非要我把你面门的那两颗大板牙砸碎才算认真?”
唐稷不屑的说道。
“可是少爷...风水先生说过,祖宅旺唐家,祖宅不能卖啊!”
“是啊少爷,您想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可您要是把祖宅卖了,伯爷回来一定会扒了我们两个的皮的!”
管家和账房一齐跪在地上,妄想向唐稷讨个情。
可唐稷见此直接一脚抡在了二人的脸上,随后满脸欠干的说道:“小爷我现在缺钱,卖个祖宅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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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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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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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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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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