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渊最终把决策权交给了身边人:
“事已至此,阿鱼想怎么做?”
“我……”宋若鱼微怔。她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该怎么惩处堂羽。
方才她出手不留情害对方丢了面子,她受了他一击也属常理。
可说到底,这事儿的确是堂羽莽撞在先,若非他搞不清楚状况就来‘刺杀’她,那么也就没有现在这场闹剧了。
不管其中是不是误会,她未来魔后的身份摆在这儿,已是整个魔宫都认定了的,她今日若是轻易的放过堂羽,那么所有在场者会怎么想?
会觉得她温柔大度,心胸开阔?
不,若真这么想就太天真了。
她相信以帝无渊的身份,不少人正前仆后继觊觎着他后宫的空位。
若太大度的话,那些人定然会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明面上对她客气,实则背地里谁知道会如何呢?
毕竟如今的她与帝无渊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最多算的上公之于众的未婚夫妻。
未婚夫妻,始终是未婚,她在魔宫没有绝对的实权……
今日,她必须树立威信才行!
宋若鱼思来想去,询问:“那按魔宫的规矩,该如何处置?”
帝无渊搂紧了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扒皮削骨,入魔域司受雷、火刑三载。”
“………”
听此,某女沉默了。
她怎么忘了宫规的严重性。
跪在地上的一众魔卫,尽数头都不敢抬,既是魔尊开口,谁又敢求情呢……
其实帝无渊没有说完,堂羽的代价不止如此,他还会被除去职位,逐出魔宫。
如果没有准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
堂羽身为魔宫长卫,掌管魔宫数千魔卫,又怎会不知魔宫宫规?
他见众魔皆垂首,胆战心惊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呵……”
昔日这些家伙可没少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数月前他还未离开魔宫时,隔三差五的总会跑来些巴结他的。
后来只不过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他与花妖相恋的消息传了出去,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他的名声地位才因此有所下降。
别看在场的这些魔都老实低调,实则有几个不想升职将他取而代之的呢?
对比他,魔宫另外两位副长卫反倒更得“民心”一些。现如今他犯了错,职位免了不说,落井下石的怕是不少……
堂羽只觉得无比心凉,他不在什么名利地位,无所谓这个长卫由谁来当,只是担忧若失了这个身份,他心仪的女子该如何在魔宫立足?
魔族不排斥妖,不代表不排斥其他外界的妖。
偏偏花妖禾姝就来自冥界无尽之城,来自那个三界皆知、且都厌恶的地方……
他们注定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待禾姝回宫后,知道他不在的那些日子,该有多煎熬……
想到这儿,堂羽泛起红丝的瞳孔一紧,若有所求似的看向宋若鱼。
这女子竟被魔尊这般重视,倘若他开口求她,会不会……
宋若鱼一直偷偷观察着堂羽脸上的神情,大概是看出来他的挣扎,她思索再三,掂量着对帝无渊开口:
“堂羽在魔宫任职多久了?”
帝无渊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迟疑了会儿,他才回道:“粗略算来,有近两百年了。”
宋若鱼点点头:“两百年不算长,却也有些日子了。”
被点名堂羽不知她这是何意,耐着性子静等着下文。
他倒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有何心思。
但愿不要太过分的好……
谁知,宋若鱼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所想。
“两百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这事儿,确实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看在他两百年尽心尽责、辛苦的份儿上,不如便从轻处罚吧?”
“……?”
闻言,堂羽眼前一亮,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
“………”帝无渊眸子危险地眯了眯,面对某个臭小子“偷窥”的目光有点不爽。
他怎么不知这小子还会尽心尽责?
就这小子一年三百天,起码大半年都在偷懒不在宫中,哪里算得上辛苦了?
真不怨帝无渊偶尔会忘记他这么个人,实在是身为魔宫长卫的堂羽,存在感太低!
明明是四护法海月的亲弟弟,与他却是不够亲近。
平时极少出现在他面前也就罢了,宫里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宁九跟炎乐安排人在忙活,他可不见这小子哪回被人提起夸赞过……
帝无渊本对堂羽的怒火未消,又怎会简单的饶恕他。
一些人一些事,总归要让其长长记性。
他故作沉思,在堂羽一颗提心吊坦的心还未落下时,随即继续接话:“宫规不可废。今日即便阿鱼你不追究,本尊亦不会轻饶。”
“谁说我不追究的?”宋若鱼肃着一张脸,义正言辞:“宫规的确不可废,该罚必定是要罚的。”
“………”堂羽垂下了脸去,默不作声。
他自己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失望吗?貌似没必要。
他们算是敌对关系,他又如何能指望对方真的愿意帮自己呢?
终究是他出手伤人在先,还指望别人以德报怨不成?
理了理情绪,堂羽状似无畏道:“说吧,你想怎样?”
“自然是……”宋若鱼顿了顿。
“嗯?”
在帝无渊略带好奇的眼神下,她一句决策脱口而出:
“带他去魔域司领罚吧。就罚他雷刑三百道,降职后再罚薪三年,如何?”
乍一看惩罚似乎不轻,实则简直是宽容以待了。
宋若鱼说的是雷刑三百,其实也就等同免了火刑,火刑可比雷刑要残酷的多。
其次,她说的是降职,而并非免除职务,代表堂羽日后在魔宫依旧有份差事。
堂羽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真的会不计前嫌的原谅自己……
此刻,他看着她严肃的面容,没有一丝怀疑和轻视,有的只是征然、不知所以。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堂羽表面未开口,声音通过传音的方式进入了宋若鱼的脑海。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帮你。】
宋若鱼默默否决。
她的确是心软了点,只不过是因为她讲道理罢了,并不是单纯的想帮堂羽。
她平生很讨厌见血,除非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否则她都会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先前她与堂羽交手,知道他雷根属性极好,那么较于火刑,想来雷刑于他而言更能承受吧……
换作平时,宋若鱼提出的建议帝无渊肯定是会同意的,怎奈何这回,对方却不按常理出牌了。
帝无渊只静静凝视着她,并未搭话。xiumb.com
“……??”
就在她茫然时,脑海中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阿鱼认为,今日我若真轻饶了他,以后这宫规该如何服众?】
【……什、什么?】
宋若鱼尚未反应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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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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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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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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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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