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男人厉声逼问。
书房并未点灯,只有外面廊下幽幽的灯光,将两人视线照亮些许。
昏暗之间,男人那双眼睛,更显得恐怖骇然。
叶秋漓确实被吓到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忽而就红了,不是她想哭,只是泪水在顷刻间不受控制,染红了双眸。
氤氲之间,陆清旭冷肆的面孔逐渐模糊。
叶秋漓睫毛轻眨,将泪水忍回去。
男人看着那双水盈盈的双眸,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余光看见被自己紧紧拽着,而泛红的白皙手腕,他忽而意识到什么,手劲松了几分,可面色冷漠依旧:“回答我的话。”琇書網
“怎么,你我夫妻,且不说感情如何,成亲到现在,我陆清旭在你眼里,连半分信任都没有?”
叶秋漓睫羽低垂,轻咬唇瓣,看着男人嗜红双眸,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一直瞒到今日,是她的错。
可事关重大,她不敢拿任何人的性命冒险,可她实在没有想到,陆清旭情绪会这般大。
“妾身并非不信任........”
“你需要谨慎到罗三娘出现,你才愿意将此事拿出来说?这不是不信任,是什么?”
“此事过于蹊跷,且事关重大,秋漓不敢随意乱说。”
陆清旭心口撕扯的难受,他想问的话实在太多太多,可看着她泛红湿润的双眸,他又顿时心软。
事关重大,不敢乱说没有错。
可不敢乱说四个字,居然连他也适用。
他自然无比难受,心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窒息沉溺,难过至极。
或许,叶秋漓这般谨慎,也怪他自己。
诸多繁杂矛盾的情绪在心中蔓延,陆清旭想来想去,最终将错误怪在自己身上,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胸膛起伏。
他隐忍情绪,伸手想将叶秋漓抱住。
可叶秋漓下意识后退闪躲,她脑子里依旧是男人阴鸷可怖的画面,所以对于他的示好,在此时此刻,有些排斥,更何况她总觉得,陆清旭这般生气,很像是自己质问罗姨娘,他心疼了,所以才这般。
男人的手悬在空中,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叶秋漓垂眸开口,声音虽柔,可语气执着:“夫君若是觉得我这般问罗姨娘话,让你心中不舒服,我不会认错,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可以接受你纳小妾,养外室,但既然陆家娶我进门,是做正妻。正妻的责任我会履行,正妻该有的权力,我也应该有,更何况,我只是就事论事,问问而已。”
“而且我当面问罗姨娘,不也是要同你一齐商量此事,解决此事。”
“我不明白,你为何反应这般大?这么生气?”
男人移开视线,压制住内心烦躁不堪的情绪,沉默看向窗外须臾,才回眸看向她。
他眼底泛红。
只是昏暗书房内,叶秋漓看不真切。
算了,是他自己的错。
“回去继续问吧。”男人声音低沉,暗藏悲戚。
男人打开书房的门,站在外面,叶秋漓看着他的背影往前行去,才踏出书房门槛,朝着堂厅走去。
罗三娘被绮兰与恬薇守着,想着刚刚叶秋漓一字一句的追问,她脑袋飞速旋转。
却也没有想出完美应对之策。
毕竟那信纸本确为捏造,但晟王有夺嫡之心,也不是现在,信纸,只是筹谋中的一环罢了。
但凡信纸能够面世,不论给谁,辰王也好靖王也好,只要上京城主动发兵,亦或对晟王殿下有动作,殿下便可顺理成章反抗。
但反抗并非信纸之局的目的,民心才是。
晟王殿下在南疆金戈铁马,忠肝义胆,守护一方安宁,这样的人,若是被随意扣上反贼的帽子,百姓便会为之可惜,为之冤屈。
得民心者得天下。
可谁知叶秋漓谨慎至极。
对于此事,任何人都没有说。
甚至还自己琢磨,发现了其中漏洞。
如今这番,当着陆清旭的面质问她,事情当真是成了烫手山芋。陆清旭对于叶秋漓情意如此之深,肯定会深思叶秋漓所说之话,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是苍白之语,白费功夫。
事到如今,这个棋子,已然成了死棋。
陆清旭与叶秋漓一前一后,再次回到堂厅,低沉气氛让罗三娘心中捏了把汗,也不知这两人是吵起来了,还是没吵起来。
若是吵起来,她就好编排些。
若是没吵起来,她这开口解释,到底是难的。
所以她已然决定,待会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并且咬定信纸锦囊是无意捡到,至于为何觉得有利,便做戏怪自己头发长见识短浅,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以为,知道信纸之事,是好事。
罗三娘心中都盘算好了,谁知进屋之后,陆清旭剑走偏锋,开口便问懵了她:“是陆清衍让你,将此物给少夫人的,是吗?”
叶秋漓眼底顿时惊讶不已,什么?陆清衍?此事同四妹夫有何关系?
那可是谋反之事!
怎么会扯到四妹夫!
“公子为何......这般问?”
“回答我的话便可,是,还是不是?”陆清旭眼底一阵寒风扫过,深邃墨眸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他如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罗三娘表情,空气似乎在瞬间凝滞,而就在这凝滞的瞬间,陆清旭便以明了一切,毫不拖泥带水,冷厉刺去:“果然是他!”
他一直想不明白,陆清衍到底在谋划何事,又是在替谁谋划,在叶秋漓原先开口质问罗三娘,并压制一般,让其回答那些问题时。
他恍然大悟!
原来陆清衍所站之阵营,不是辰王,亦不是靖王,而是晟王,先帝第九子,当今圣上的弟弟,众皇子的九皇叔——晟王,谢尘!
罗三娘睫毛轻颤,顿时口干舌燥:“公子所言,三娘有些......听不明白,不知您这话,到底是何意?”
看着她表情,陆清旭讥讽一笑,他不再言语,给绮兰与恬薇使了个眼神:“既然她不明白,你们让她,好好明白明白。”
恬薇与绮兰立马领会。
一人一边,拉住罗三娘的手,皮笑肉不笑,甚是诡异:“请吧,罗三娘。”
罗三娘战战兢兢:“公子这是何意?”
“你不是许久未见歆儿?”男人微挑眉梢,眼底尽是黑暗,一起间是一股子暴戾邪佞,他不疾不徐缓缓开口,“让她们,带你去看看。对于你来说,歆儿安好,你便安好;而对于歆儿来说,你安,她便安。一样的道理,不是吗?”
罗三娘心口血液瞬间凝滞。
她安,歆儿便安,这弦外之音,她怎会听不明白.......
罗三娘被带走之后,屋内只能两人,叶秋漓看着陆清旭,心中甚是疑惑。
“想问什么便问。”陆清旭看向她,知晓她心中所想,直接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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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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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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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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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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