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晴闭着眼,享受刘妈妈按摩,烦躁的心才得到些许缓解。
侯爷宿在都督府官舍,今日未回,陆清旭出门寻找,却迟迟没有报信回来,这女子忽而消失,事情若闹大,那可严重了。
对于叶寒霜,她是不得已要除掉。
谁让她魅惑得陆清衍不愿宋思卉进门,甚至还学着忤逆长辈,跟她这个嫡母说话,都不似从前客气。
这叶秋漓,她倒没想动,结果莫名其妙走丢了。
一天天,烦心事真多。
“罢了,自己的媳妇自己找,我实在累得慌,睡醒再说吧。”
“对了,让你安排的人,你明日让如烟去传个话,等叶秋漓找到之后,再按计划行事,否则事情太多,两个儿媳都那般,闹起来侯府也没有脸面。”
“是,大夫人您先前就吩咐了,奴婢一直记着。”
“记着便行,下去吧。”
“是。”
......
碧云阁,匡芷荷听闻消息,也不免忧心,可看着女儿因为勤王府不愿继续议亲,一整天浑浑噩噩,趴在桌案上,暗自伤神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两句:“璇儿,你能别这样吗?勤王府忌惮辰王,已然没办法了。议亲之户,我们再找便是,你何必这般,吃不下睡不着的。”
陆亦璇无骨似的趴在桌子上,搅着手中丝帕,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匡芷荷无奈叹气,总归是自己的孩子,看着她这般,心还是疼。
便坐下身子,轻声安抚:“我之前打点的媒人悄悄跟我说了,那龚家二公子,依旧想娶咱们侯府的女儿,也不知怎的,提了好几次,至今也还未松口呢,他人不错的,要不算算八字?”
“大抵以前在什么年节灯会,筵席雅集,见过你一面,便对你动了心,一心想要娶你也未可知啊。”
陆亦璇不耐烦地坐起身子,“娘,我说了,我想用自己的婚嫁之事,为.......”父亲两个字时,她心落空,声音瞬间卡顿,便只说,“为家族,为侯府做些有用的事,女子力量微弱,唯一的,只有婚嫁,我不想低嫁!”
“低嫁有什么用,半点用都没有!”
匡芷荷肺部瞬间挤满怒意,但还是压制住,好声好气地劝说。
“陆亦璇,你有这样的远见,有这般独立的思想,娘心中很高兴。”
“可凡事得量力而行,你如今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想明白,还一心想着为侯府,为家族,到头来,只会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做任何事,都得落在实际才行。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这才是你该明白的道理?”
陆亦璇咬着红唇,看向匡芷荷:“姨娘的意思,是我不配高嫁,没有高嫁的资本吗?”
自己不仅要高嫁,还要不做妾。
两者都要。
匡芷荷拳头握紧,深呼一口气,她以前,确实太骄纵自己女儿了,才让她如今,虽是拎得清几分,却拎不清全部,骨子里固执且自负。
若能高嫁,她自然希望女儿高嫁。
可如今没办法了啊!
璇儿过了及笄许久,如今已有十六,若到了十七,还未定下婚事,将婚书交于官府,便由官府长吏安排门当户对的人家,到时多丢人啊!
只有长相不堪,品性不堪,父母痴傻,怎么也嫁不出去的女子,才会沦到那般地步。
“那为娘直接跟你说吧,若你年近十七,还尚未婚配,大夫人只会随意给你找个人家,你觉得,她会给你选好人家吗?只怕连比龚家,还不知低多少倍呢!”
“可爹爹难道不管?”
说到父亲,她们母子两人心口都不由得颤了颤,皆是伤心。
匡芷荷以前,算得上颇得宠爱,年轻时更不必说,育下的两女一男,便是最好的见证。可年纪渐渐大了,侯爷失去圣宠后,更是日日夜夜忧心那都督府军务,来她院里的次数,也少了。
如今因为议亲之事,关系更是僵持。
脸上挨的巴掌,一想起,都还觉得痛。
他们夫妻之间,闹矛盾什么的,以前自然都有,但她撒撒娇,玩玩欲擒故纵,稍稍主动些,便能将人哄好。
可现在,终究不一样了。
闹到如此地步,也是从未有过。
可她就是想要女儿过得好些,不要再过她曾经的日子,陆怀林却无暇顾及。
一来二去,委屈,怨恨,不甘,全部变成冲动,直接砸僵了她与侯爷的关系。
情意二字,终究逃不过一个变字。
陆亦璇看着姨娘忽而愁绪,不过脑子般,直接开口:“都怪姨娘那天太冲动,竟然对爹爹说那种话,惹恼了爹爹.......”
闻言,匡芷荷愣住。
陆亦璇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坐直身子:“娘,女儿不是那个意思,您是替女儿争取,替女儿不值,才那般顶撞爹爹的,我,我说错了......”
泪水悄然滑落,匡芷荷强颜欢笑,抹去泪水。
她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会怪自己......
她豁出一切,只想要女儿有个好归宿,想要女儿得愿所偿,却不想到头来,竟是女儿的这番话。
她心被刺痛,但还笑着说:“罢了,我知道你并非此意,只是如今,你的选择实在不多,我先回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虽是笑,可神色却黯淡了许多。
匡芷荷转头离开。
“娘.......”
陆亦璇站起身,想要叫住姨娘。
却于事无补。
门轻轻被合上,匡芷荷纵使心中难过,可还是替女儿挡住了夜里吹来的凉风。
......
星沉月落,许是要下雨,夏夜的长街,竟一阵一阵地刮过凉风,陆清旭牵着绳索,黑犬闻过他手中药香玉佩后,沿着街道一路搜寻。
宵禁之后,非婚丧吉凶,疾病买药请医,亦或公务在身,否则不可在长街随意走动,达官显贵,偶有特许。
城门若关,便不能出城,除非有野路子。
陆清旭是兵马司副指挥使,腰挂铜制令牌,一路畅行。
皇城四门,内城九门,外城七门,再出去便是京郊,各长街四处都有兵马司的人巡逻,城门处京营卫兵戍守。琇書網
可牵着的黑犬,却一路嗅到内城西南隅的永昌门,守城卫兵领头的是一总旗,认得陆清旭,过来询问状况:“陆指挥怎的在此处?”
“随机巡查。”
他说了句便转身往回走,留下那总旗发懵地挑了挑眉。
安置谷婆婆的院子,在内城西北隅靠近西直门的位置,陆清旭原路返回小院,展鹏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见他换了身夜行衣。
展鹏顿时大惊。
“公子!您这是!?”
“你不必换,人多不便。”
“公子,城门守卫森严,您如何出得去?”展鹏都有些晕了,连忙改口,“是,您是有法子出去,可没办法带上小黑,还是找不到少夫人啊,出去也是白搭。”
“我去京郊白云观。”
“白云观?”展鹏皱眉疑惑。
“感觉此事与陆清衍有关,我去找他。”陆清旭沉郁嗓音间,寒冰蔓延。
他面上看似情绪不多,冷沉似若冰山,其实内心早已焦急如焚,如坠深渊,乱做一团。一想到叶秋漓骤然走丢,不知所踪,他心似油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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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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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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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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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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