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侯府传来海棠的哭泣声。
她跪在宋白晴面前,虽然极力想要克制住泪水,可豆珠大的泪珠,还是无法控制地掉了下来,若是小姐走丢了,亦或出了事,她可怎么跟扬州家中的夫人交代。
“大夫人,您得帮帮忙,差人找找我家小姐啊。”海棠跪在地上,哽咽恳求。
宋白晴眉心紧紧皱着,脸上尽是烦躁,好好送走的人,现在却跟她说走丢了,可别在这里演戏,厚着脸皮想要留在侯府吧。
海棠看着迟迟不说话的人,心口难过至极。
虽说她家小姐有时候是荒唐了些,可这些年,她从扬州带来的银票,宋府从扬州送来的礼,至少大半都进了她宋白晴的腰包。
’如今眼看着小姐没有利用价值了。
便想着一脚踢走。
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今人走丢了,她都这般卑微恳求了,这宋白晴竟然不慌不忙,一言不发,就好像找个人都为难她了一样!
有用的时候,你好言好语哄着我们家小姐,如今没用了,便只言片语都不想多说几句!
海棠咬紧牙齿,心中愤恨不已,看着迟迟不说话的人,她双手落地,将脑袋狠狠地磕下去:“大夫人,小姐走丢,您可不能不闻不问,任由她在外流荡啊,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啊!要是出了事,您也难逃干系!”
最后几个字,心中带着愤恨的海棠,说得狠了好几分。
宋白晴瞪起眼睛,好你个贱婢,竟然言语威胁她!
“思卉是在何处走丢了?我差人亲自将你们送到码头,看着你们上了船,这如何会走丢?”宋白晴撑着脑袋,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耐烦。
“这船快开的时候,奴婢就整理行李的功夫,一转头,小姐便不在了,奴婢下船去找,可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小姐。”
“该不会是去找白云观找陆清衍了......”
海棠猛地抬头,似乎看到了希望,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白云观?可白云观在京郊之外,若没有马车,小姐她如何走得去?”
宋白晴挥手叫来刘妈妈:“先差人去看看,若不在,再去别处找找。刘妈妈,你打点两个小厮去躺白云观,顺便.......”
后面的话,她压低了声音:“去瞧瞧先前派去打探情况的人,怎么迟迟不来消息?”
刘妈妈领会点头:“是。”
刘妈妈领命刚刚出门,迎面便撞上来请安的陆清旸,“三公子安。”
陆清旸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宋白晴看到儿子时,心中的烦躁才少了几分,“你昨夜又去哪里了?我让如烟去找你,说你不在兰亭院。”
“跟几个朋友在酒楼多待了会。”
“昨夜你爹爹回来了,近日家里不太平,你无事不要老往外面跑,夜里不许宿在外面,不要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陆清旸含着笑的薄唇微扬,应付似的点了点头。
.......
晨曦缓缓洒进白云观舍院,叶寒霜衣角破碎,浑身酸痛,皱乱衾褥之下,是她近乎散架的身体,看着洒进来的光芒,清冷妩媚的眸,无形中装满了破碎。
她轻轻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晨曦。
可忽而,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将她手心的光全部遮挡。
光没了,只剩下无尽的黑。
时光倒回,那是昨夜。
自从撞破了陆清衍手刃他人的画面,叶寒霜算是彻底失去了自由,陆清衍用三姐姐,用叶家威胁,纵使她在尽皆全力,去拉扯彼此没有半分感情的感情,陆清衍也被她勾魂般主动,挑起了几分兴趣。
可光是有兴趣。
并不会改变任何处境。
可撞破真面目后,她的日子如滴水般,一滴一滴地过,短短几日,她却觉得,比半辈子都漫长。
陆清衍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她呢,只能守在这屋里,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半步,因为他不信任她,而她,也不信任他。
陆清衍除了时而会露出獠牙,大部分时间还是与往常一般,安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书,时而画图。
他是有事情做。
可叶寒霜却只能安静呆在一旁。
哪里都不许去。
当真是他豢养在身边的野猫般。
毫无自由可言,她当然试过逃跑,可屋外的彪形大汉,让她逃无可逃。
这种状态,叶寒霜自然是有脾气,为了给自己找了乐子,也为了更快的拿捏某人,她便稍稍的主动了些......
结果,便有了早晨醒来疲惫不堪的她。
叶寒霜看着将自己手心光芒遮挡之人,冷冷勾起唇角:“我的夫君,身子果然很厉害呢。”xǐυmь.℃òm
她话里有话,表面是令人骨头发酥的魅惑,内里却是无尽的嘲讽,陆清衍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明白。
可即使听明白是嘲讽,他也没有半分恼怒,反而温玉一笑,他背对着晨曦,高大稍瘦的身子,被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芒。
若不是知道他夜里的阴鸷与疯狂,她恐怕都会觉得,此刻的男人,很温暖,连眼神也充满温柔,宛若雨后的一束阳光,晴朗,明亮......
可偏偏,他内里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娘子喜欢就好。”他笑着说。
叶寒霜勾着眉眼,躺在床上的她,淡淡看着男人,天然蕴着几分勾人魂魄的媚劲:“所以,夫君根本就没病,夫君在侯府便装模作样地吐血,就是想趁乱做掉我们的孩子,是吗?”
她问得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就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可内心的她,也曾难过过。
但难过又有何用?
既然无用,那便无需难过。
与其让自己难过,还不如让别人难过。只要心态够好,便能搞别人的心态;若自己心态不好,那便只能被别人搞心态。
而她,绝不会做后者。
前者,才是她永恒的选择。
陆清衍被她直白的话语惊到,可看着她毫无难过的表情,问出口时,也像是在问他人之事时,他幽深黑眸不由得沉了几分:“孩子是意外。”
语气冷淡了些许。
叶寒霜看着他嘴硬装清高的模样,唇角不由得扯了扯,“是吗?”
陆清衍将手中的药放一旁,语气冷漠:“自己把药喝了。”
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案处,开始看书。
叶寒霜抓着衾褥坐起身子,身姿很是妖娆,看着捏着紫毫,面色苍白,温润如玉的人,她不由得想起昨夜。
黑暗中他的模样,阴鸷冷漠,咬牙颤抖,反差极大。
想起那感觉,她不由得舔了舔唇,好色作乱的心思,再次涌上心头。
“陆清衍。”她唤他。
可他不为所动,依旧专注地看着身前的书。
“夫君。”
野猫似的挠人声音,让陆清衍浅浅呼了一口气。
“夫君,你让我想法子将陆清旭拉到我们的阵营,可你锁着我,我如何做这策反三姐姐之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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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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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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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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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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