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漓微微抿了抿唇,面对宋思卉的疾言厉色,面上依旧宁静淡然,她轻柔开口。

  “上次你在青雅居闹事,意图殴打寒霜之时,你可还记得二公子说过什么?”

  宋思卉皱眉:“什么?”

  “那日,你,我,寒霜,二公子,三公子皆在场,二公子说,此生不会纳妾,对你,也不过是妹妹的情分,个中言语,说得那般明白,宋小姐你如此聪慧,何必自欺欺人呢?”

  自欺欺人?

  宋思卉站起身子后,长发如瀑般散落腰间,听到这句话,洁白无瑕的面颊因为上涨的怒意,刹那间变得扭曲狰狞:“你们一个二个,只知攀龙附凤的势利眼,哪里会明白我会二哥哥纯洁的爱,你们的婚姻,你们的爱,皆是权衡利弊,唯有我——”

  她手指戳着自己胸膛,怒吼道:“唯有我宋思卉,对二哥哥一片真情,唯有我是真正的爱他,唯有我!你凭什么让我放弃他?”

  “你有本事,怎么不叫叶寒霜滚出侯府!”

  “她鸠占鹊巢不说,身为正室嫡妻,却没有半分正室的样子,妖娆狐媚勾栏样,怎配做二哥哥的正室夫人!”

  如此说她的妹妹!

  叶秋漓心中瞬间恼了!

  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确实没有错!

  但这不代表你喜欢爱慕的那个人,就必须接受你的喜欢!

  爱情是相互成就,不是一道枷锁,不管不顾,就要将别人锁在自己的身边,这根本就不是爱!

  还说什么让寒霜滚出侯府?

  鸠占鹊巢?

  这样的话,她也能说得出来?

  “寒霜是侯府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迎进门的正妻!不管怎么样,若不是犯了七出,亦或有殴、杀义绝等行为,是不可随意和离的,夫家更不可随意休妻,他们的婚姻不仅受宗族礼法的保护,也受律法的保护,哪有随意将正妻赶出门道理,那是要坐罪的。”wWW.ΧìǔΜЬ.CǒΜ

  “这些,你难道不知?”

  此话一出,宋思卉无语凝噎,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叶秋漓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宋思卉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所谓的情爱,她所谓的不顾一切,便是不顾他人感受,不顾礼节,不顾道德,不顾律法?

  这未免太荒唐……

  这根本就不爱,这就是自私!

  满脑子就只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带来伤害。

  宋思卉瞪着她半晌,又挤出几句没道理的话:“可他就是勾引了二哥哥不是吗?光天化日之下,我亲眼所见,谁家正室嫡妻会这样!”

  叶秋漓无语住了。

  这样的人,当真是跟她说不通,自己同她说再多的道理,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罢了。

  “寒霜与二公子是夫妻,两人间恩爱些,有什么问题吗?”叶秋漓眼间明媚柔情,不急不缓道。

  宋思卉咬紧牙齿,她其实已经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了,但气急了的人,那会接受叶秋漓说的话,她强跺脚怒吼道:“伤风败俗!怎么会没有问题!”

  叶秋漓:“……”

  在自己的院中,自己的房中,同自己的夫君恩爱些,都是伤风败俗?

  叶秋漓无奈摇了摇头。

  最后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大家皆是女子,我也理解你的不易,但许多事情,千万不要一叶障目,好与坏,坏与好,或许并不是你自己所看之模样,你才情、样貌、家世俱佳,与其将所有心思,花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倒不如寻个爱自己的人。”

  “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婚姻难之又难,未来无法预测,可在尚能选择之时,也该选个真正爱你护你的男儿才是,再不济,做个正室娘子,也能多见些高墙外之美景,少遭些后宅之困苦,不是吗?”

  “这些话,你好好想想吧。”

  叶秋漓淡淡留下一句话。

  转身离开。

  宋思卉看着离开的人,眼中眸光微动,叶秋漓说的话在她心口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与其将所有心思,花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倒不如寻个爱自己的人。’

  爱自己的吗?

  可在她的脑海中,二哥哥就是爱她的啊!

  自己都为他付出那么多深情了,他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

  正午时分,昭阳院小厨房香味缭绕,叶秋漓正在做寒霜妹妹心心念念的粉蒸肉,她笑意浅浅,专心致志,春桃在边上看着,面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而春禧院的宋白晴,却半分笑意没有,因为陆侯爷早膳过后,唤她去了前院大书房,交代家中四小姐的议亲之事,原本说好相看龚家,如今却画风一转,要相看勤王府的世子爷谢修竹!

  还是让她写好拜帖,备好拜礼,午膳过后便登门拜访,让她陪同,一起前去。

  让宋白晴恼怒的不是勤王府,而是原先对诸事不闻不问的侯爷,居然要为了陆亦璇的婚事,亲自登门拜访!

  青雅居一片宁静,叶寒霜卧床养病,陆清衍身子虽然也虚,却时时刻刻捏着书,陪在她身边,滑胎一事,让两人之间的情意,变得越加黏稠浓烈,张力也越拉越紧。

  此时的昭阳院,叶秋漓做事有条不紊,念着寒霜的身体,烹饪之时,她总想着妹妹吃到东西的高兴样,心也渐渐归于宁静与满足。

  “三娘见过少夫人。”

  就在叶秋漓将思绪专心落在烹饪上时,罗三娘忽然来了,她面色苍白,气息虚弱说完话总控制不住痨咳起来。

  春桃面露哀怨,心中极其讨厌这位罗三娘,但想着之前主子叮嘱她的话,让她做事收敛低调。

  所以她面上也没有露出太多恨意,只暗暗的撇了一眼,悄摸地在心里面骂了几句。

  “嗯。”叶秋漓浅浅一笑,“有事吗?”

  罗三娘面露犹豫,“我刚刚去看了新二区,琅妈妈和明月将她带得很好,多些少夫人如此妥帖的安置。”

  “歆儿是公子的孩子,我便是她的嫡母,教养乃正室本分,三娘不必这般说。”

  罗三娘背脊因病弯曲了几分,面上强撑起得体恭顺的笑意,“还是得多谢少夫人。”

  叶秋漓点了点头,淡笑之。

  “三娘想找少夫人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少夫人方便否?”

  单独?

  春桃面露警惕,立刻看向自己主子,观看主子的眼神变化,主子的眼神,决定她接下来说什么话。

  只见叶秋漓微微蹙眉。

  春桃便立刻开口:“罗姨娘为何要单独说?在这说不可吗?”

  叶秋漓心中甚慰。

  春桃如今同她,也算是越来越默契了。

  罗三娘微微颔首,虚弱的声音尽是柔顺:“是同旭公子的一些旧事,三娘想同少夫人坦白清楚,免得平白误了少夫人和公子伉俪情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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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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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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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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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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