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晴惊讶,故作冷静的改口:

  “母亲并非此意,只是想说,这女子前三月女子滑胎乃常事,我当初也是经历两次滑胎,才有了你三弟,世间女子大多如此,更何况寒霜前些日子生病身子弱,虽骤然落红滑胎,也不应该弄得如此夸张,让府医开药好好养着,便是了。”

  “免得伤心太过,反而影响身子,这身子不养好,来日想求孩子,就更难了。”

  “母亲是过来人,想着跟你们讲明白,免得大惊小怪,影响以后的日子。”

  陆清衍嘴角似笑非笑:“母亲原是这个意思。”

  宋白晴点头,略有几分尴尬窘迫:“是了,母亲是想,既然事情已经出了,让寒霜养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

  叶秋漓沉默着,按照这婆母的意思,分明就是事情已经出了,再怪罪宋思卉也没有必要,当真是冠冕堂皇。

  怎的会有这样的人?

  还说什么滑胎是常事,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好好养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荒谬至极。

  事情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她当然可以这么云淡风轻,高高挂起了,若是她自己呢,她能这般冷静无所谓吗?

  叶秋漓心中无比不平。

  “可寒霜滑胎小产,并非意外,某人刚刚也承认了,是她推倒寒霜所致,此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陆清衍声音依旧凌冽,音量不大,却句句沉重。

  宋思卉瞧着姑母刚刚帮她说话,立马开口辩解:“我只是轻轻地拉了二嫂嫂一把,没有狠狠推的,思卉真没想到二嫂嫂会摔倒,思卉真地没有想要推她,真没有。”

  “姑母,真的.......”

  她恳求地望着宋白晴。

  宋白晴瞧着宋思卉那模样,心中无语,这人居然这么蠢,就她那难以克制的嫉妒心,此事大抵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就算再嫉妒!

  也不能在别人院中动手!

  好歹多谋划些,不要叫人拿住把柄才是,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人,当真是废人一个!

  现在她还承认了。

  自己就算想要解救她,都不好开口。

  而且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清衍居然也有这么冷硬的一面,那说话的口气,那看人的眼神,凛冽如刀,让她无比陌生,想来是真爱护叶寒霜那小蹄子,在意的不得了了。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一个体弱不堪的人,对子嗣的渴望,肯定比别人更深,如今骤然滑胎,还是被别人害的,他当然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内心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宋白晴看向宋思卉,冷声质问:“你故意推你二嫂嫂?”

  “思卉没有,思卉只是轻轻拉了二嫂嫂一把,谁知二嫂嫂忽而往后倒去……”Χiυmъ.cοΜ

  “那照你之言,便是我身边的陈嬷嬷在撒谎,还故意诬陷于你?”

  陆清衍目光似那毒蛇,阴冷湿滑,落在身上令人毛骨悚然,隐隐约约之中,有些像黑暗中的猎杀者。

  叶秋漓习惯性地察言观色,不论屋内谁在说话,她既会在暗中观察言者之色,更会观察听者之色,此刻瞧见陆清衍的神色眼眸,她亦是心头一惊。

  男人的质问声令人不寒而栗。

  宋思卉张皇失措,不停地吞咽口水,她跌坐在地上,缩着脖子,揪紧衣摆,娇弱可怜至极:“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是轻轻拽拉了嫂嫂一下。”

  “其他的,我没有.......”

  “真的没有......”

  她已经承认推了。

  便再也不能承认自己当时杀意十足,更不能承认是故意为之,若是承认,形象丢失不说,她与二哥哥的情意,就再无可能了。

  宋白晴连忙道:“衍儿,思卉向来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如今还未及笄,哪里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她还是个孩子啊,或许,都是误会。”

  “她不小心拉推了一把,霜儿呢,自己没注意后面的台阶,一不小心就摔了,嬷嬷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没看清也是有的。”

  听到这话,陈嬷嬷连忙跪下:“大夫人,老奴看得真真的,确实是宋小姐双手狠狠推了二少夫人,那双眼发狠,手臂用劲的模样,绝对不是轻轻拽拉,老奴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宋白晴双眸一瞪,这老贱货,当真是不怕死,居然敢顶着她话!

  陈嬷嬷说完,又补了句:“老奴年纪是大了,但双目清明,看东西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断不会看错!”

  陆清衍暗藏阴郁的双眸淡淡抬起,看向正堂上座的宋白晴,“母亲当真要包庇她?”

  宋白晴皱眉:“我不过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何来包庇一说?”

  “那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为人勤恳老实,根本没有理由诬陷她。”陆清衍转眸冷冷看向地上的宋思卉,“宋思卉害死我的孩子,母亲若不重重惩处,此事我绝不罢休!”

  宋思卉心口破碎,无辜地看向陆清衍。

  强硬的态度,让宋白晴有些无奈。

  “若母亲无法处理,我便请了父亲来,若父亲不能处理,便请族中耆老做主,再不行,我便赴官陈告!我的孩子,不能白白地没了!”

  宋白晴震惊:“衍儿你向来最是知礼之人,怎的一点小事,还要请了合族耆老?还赴官陈告?这不胡闹吗?莫说耆老和官府,便是闹到你父亲面前,都是不成体统之事,怎可如此?”

  这简直就是荒谬!

  难不成当真被那小狐狸迷得丢了分寸?

  陆清衍阴恻恻抬眸:“所以,儿子这不是,在请母亲做主?”

  宋白晴一愣:“我,我自是要给你做主的啊......”

  陆清衍站起身揖了揖礼,“那便,请母亲定夺。”

  宋白晴骑虎难下,又瞧着烂泥扶不上墙的宋思卉,心中无奈,可细细思考了半瞬,她眉梢微挑,眼神毒辣了几分,旋即开口。

  “思卉,此事不论如何,你都有错,必得受点惩罚,才说得过去,自今日起,在春禧院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门,还要给未出世的小孙儿抄经礼佛,每日一卷,以忏悔你的罪过!”

  “听到没有!”

  宋思卉咬牙,心中多有不甘,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因为她相信,只要回到春禧院,姑母肯定会帮她想办法的。

  便只能低头说:“思卉领罪。”

  “如此,刘妈妈,将她带回院内,着人看着。”

  “等等。”陆清衍忽而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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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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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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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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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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