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温柔细腻,却把话说得很清楚。
这罗三娘求人,属实求得奇怪,不求陆清旭这个与她有过苟合关系的大丈夫,偏来求她?
当真有些费解。
陆清旭听这话,黑眸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
罗三娘双眸恳求,泪花布满,叶秋漓话音一落,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这番,确实有些病笃乱投医,即是叶秋漓是个心善之人,但自己如今这身份——陆清旭外室。
又要她如何接纳......
罗三娘眼皮微抬,看向站立一侧的男人,却只见他一双犀利冷锐黑眸,正看着垂眸温顺的叶秋漓身上。
“大夫人,不好了,青雅居出事了。”
这边事情还未完全解决,只见云紫突然冲进屋内,一边忙慌行礼,一边着急喊道:“二公子旧疾发作!吐血不止!府医说公子病情已然危急,恐怕会出事啊!”
众人一惊,宋思卉更是闻言惨白了脸,急忙从屏风后面跑出来:“你说什么?二哥哥他如何了?”
这人居然一直躲在屏风后面。
叶秋漓眉头微凝,但也暂时顾不上此事,连忙起身,陆清衍的身子竟忽然如此严重了?那寒霜可如何是好?她才刚有孕啊......
宋白晴瞪大双眸:“怎的了?吐血不止!这前些时日气色不都好多了,怎么旧疾发作,还说危急?”
不过这危机,倘若今夜死了,那侯爵之位,便肯定是旸儿的了!
叶秋漓捏紧手指,平复好心情告诫自己不可慌乱,思忖半瞬,她立刻上前抓住陆清旭的手,着急道。
“可否请夫君去府外请个太医过来,太医院有位号称能起死回生的圣手医师,汪褚汪太医,他的府邸离侯府只隔了两条街,若他在宫内当值未在府内,与他家一墙之隔的甄太医,也是位用针高手,以侯府名义去请,应是不会不来的。”
她双眸微动,咫尺之内,近乎恳求:“夫君......”
陆清旭盯着她眸子恍瞬,而后跟外面的人说,铿锵般的声音依旧冷如冰霜:“展鹏,备马。”
“是,公子!”
所有人都还在慌乱,宋白晴听闻消息,刚刚坐直身子呢,叶秋漓便安排了人去寻医。
叶秋漓看着男人快步离去的身影,连忙回身朝着宋氏福身道:“二公子情况危急,寒霜弟妹又是孕中,儿媳可否先过去,帮忙照看着。”
宋白晴自是愿意的,这种时候,万一那人死了,自己守在那,沾染晦气不说,万一有什么需要拿捏做决定的,生死之际,她可不想担那病秧子的责,那才真真是个麻烦事。
于是她立马佯装心口发痛:“哎呦,那你快些去吧,这般噩耗传来,我心口忽而疼得厉害,衍儿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可否请求母亲将牙牌一并给了儿媳,否则夜里,各处皆不好使唤下人。”
宋氏微蹙眉头,最后还是应了她的要求:“刘妈妈。”
闻言,罗三娘连忙将自己孩儿接过来,刘妈妈迅速找来牙牌,将东西给了叶秋漓。
叶秋漓说话之际,宋思卉早已迈步冲出了春禧院。
她出门只瞧见那慌乱不已背影,身后跟着两位贴身女使,还有慌乱来通报的云紫。
春桃快步跟在叶秋漓的身后,心里虽是慌乱,但不敢多言什么,她想着自己着急慌忙什么也不会,多说无益,只会扰乱自家主子心神,索性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主子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春桃,你可还记得管家巡查各处库房时,花园有处小路,可直通青雅居墙院。”
“奴婢记得。”
“我们从那走,赶在宋思卉前面。”
“是。”
借着月光,叶秋漓穿过花园石子小路,从一许久未修葺的门房穿过,虽是弯弯绕绕,但比平日走抄手游廊去青雅居快了许多。
她赶到时,未见宋思卉身影,便立刻出示宋氏牙牌:“大夫人有令,二公子身体有恙,特吩咐我来照看,未避免人多事杂,叨扰二公子看医,从即刻起,闭紧院门,除大公子带太医来时,其他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你二人将门闩锁上,候在院内,听到大公子来了开门便可。”
候在院门的小厮看着牙牌,也只得听令,“是,少夫人。”
叶秋漓吩咐好,朝院内走去。
丫鬟女使端着铜盆匆匆来往,叶秋漓瞧着那沾着血迹的巾帕,心口不由紧张起来,快步走到屋内:“寒霜。”
屋内。
叶寒霜坐在床边替陆清衍擦拭唇边血迹,府医扎好银针,正在摸脉,许是没有好转的迹象,摸着胡须无奈摇了摇头。
霞红急的眉头紧锁,陈嬷嬷脸上到有几分冷静,但也还是忧着。
陆清衍咳嗽不止,矜贵斯儒的面颊只剩病态苍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病态下又显得人瘦骨嶙峋了些,加上铜盆里沾满血迹的帕子,瞧着着实骇人。
叶寒霜听到姐姐的声音,连忙回过头,刚刚还多几分沉静的人,瞬间凝起了眉,“阿姐,你来了。”
她原就知道,自己来日会做寡妇,不曾想来得这般快,且之前陆清衍拽起她手腕时不寻常的力道,还让她生出几分猜忌,心想这陆清衍心思诡谲,该不会这病,并非真的,而是另有隐情.......
可今日,一连两番旧疾发作,早上府医还说稳住了,夜里便如此严重,咳嗽吐血,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到让她有些手足无措。Χiυmъ.cοΜ
毕竟,这孩子刚怀上......
若是孩子出生有个三两岁,他再死,自己也没那么接受不了。
可如今刚怀上,药膳的事情还未弄清楚,这人便已一副要死的模样,叫她如何是好?
她能接受当寡妇,但不想如此快啊。
叶秋漓上前,一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一边连忙问询:“程府医,情况如何?”
程府医无奈摇头:“这旧疾突发,来势汹汹,二公子体质本就孱弱,如今这脉象,摸着也甚是奇怪,老夫医术有限,若能请了太医院圣手汪褚,许能有救。”
“已经去请了,大公子带了人,快马加鞭,最多再有一刻,方能将人带到,摆脱府医您至少要撑住这几柱香的时辰!”叶秋漓眉心焦急万分。
寒霜如今才有孕,陆清衍可万万不能出事!
“那几柱香的时间是没问题的,我再扎一针便是。”
“劳烦您。”叶秋漓恭敬谢道。
“开门,开门,我是谁你们不认得吗?我是你们大夫人身边的宋小姐!赶紧把门打开!”
府医正将银针缓慢扎入陆清衍胸口,谁知院内传来干哑的喊叫声,吓得府医手抖了半分,若不是经验老道,这穴位险些没弄正。
“你们把门关上作甚!?把门打开啊!我要见二哥哥!我要见我二哥哥!”
“大夫人吩咐了,为避免人多事杂,耽误大夫看病,除了太医,其余闲杂人等暂时不许进。”小厮在屋内恭敬回道。
“闲杂人等!?”宋思卉气得面颊扭曲,她心里又着急陆清衍,这门又锁得死死的,她使劲砸门,说话也没了遮拦,“你说谁闲杂人等!我要见二哥哥,二哥哥到底怎么样了!把门给我打开,听到没有!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到底怎么当差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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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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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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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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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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