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说话便是,不必如此,不论你跪与不跪,哭与不哭,此事我都做不了主,我也不会因为你多流了几滴泪,便胡乱决定什么,只能等大公子回来,你们说清楚这前因后果,再由长辈和公子做决定,才能解决。”

  “你如此跪我,哭我,实乃没有必要。”

  叶秋漓的声音平和冷静,明明只是柔声开口,却又如同那沉重的石头,字字句句,清晰有力,重量十足。

  这话一出,宋氏都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蕴着几分诧异,原以为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平常也乖巧温婉,不曾想也能说出这番话,这倒让她有些没想到

  跪在地上的女子背脊微僵,她抽泣着,倒是止住了哭声,只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可怜地不行。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女子长得确实很美,虽比不上翟天宇的腰也大,但怎么说呢,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否则也不会被陆清旭给看上。

  之前关于他的流言颇多,秦楼楚馆的常客,与人云雨后,不小心有孕,如此这般,不小心有孕,倒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叶秋漓嘴角淡淡,面色沉静,“春桃,把这位娘子扶起来。”

  春桃瞧着地上的人,还有刘妈妈抱在怀中的乖巧孩子,心中很是不甘,自家主子到底是没有几日安生日子,这大公子未免太风流,处处留情就罢了,连孩子都弄出来了,实在过分。

  明明已经娶了正妻,应该收心才是。

  怎的一堆风流债,白累了她的少夫人。

  心中为主子打抱不平,但她依旧记得主子之前的教诲,做人做事必得低调隐忍,万万不可急躁,这才掩住心中的小性子,安安静静将人扶了起来。

  宋氏余光看了眼屏风,又看向眼前的叶秋漓,“秋漓,你如今既已成为这侯府儿媳,旭儿正妻,许多事情也该规劝,作为妻子,纳妾是常事,但也也不能什么人都纳,时时刻刻都纳,妾室太少,妾室成群,皆不可取,这其中需要拿捏的度,也是你作为正妻需要做的。”

  “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叶秋漓双眸淡然轻笑,温婉中带着几分清冷,那双眼眸更是,笑意虽有,恭敬虽有,可那骨子由内而外的坚韧,依旧在暗处闪着细细光芒。

  家中爷们在外风花雪月是妻子的错,如若在内安分守己,也是妻子的错,这妻子当真是......叶秋漓心中轻叹一声,罢了,无谓便可无畏,毕竟,她也从未期待过什么。

  眼前这事,等陆清旭回来,他怎么说,自己便怎么办。

  于她而言,皆是无所谓的。

  可她恭敬回应,却招到宋氏不满:“谨遵,谨遵,你看着守规矩懂礼仪,事事都说谨遵,但你管家这些日子,闹出多少不守规矩,不尊礼仪的事,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叶秋漓心中疑惑,不守规矩,不遵礼仪?

  此话怎讲?

  难道是寒霜院里的事情,宋思卉状告寒霜不守妇德,若不是寒霜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替自己拉了些公道,二公子又及时出现,说了些求情揽罪的话,寒霜或许就会被责罚。

  可这事......

  不是已经过去了?

  婆母又为何说出这番话?

  叶秋漓垂眸,没有接话。

  宋白晴继续斥责道:“罢了,有些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管好家,其他的,暂且放一放也无妨,这今日之事,若你不是旭儿嫡妻,只是侯府主理中聩之人,你说说,应当如何解决?”

  “儿媳愚笨,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决。”

  宋白晴:“......”

  当真没有见过这般油盐不进之人!

  好似让她开口说几句话,要她命似的!

  虽说看着温婉大方,可遇到这重要的事情,便跟块木头似的,无用至极!

  上次账簿之事便是如此!xiumb.com

  如今这外室之事,又是这般!

  宋白晴没办法,叶秋漓这模样,当真如刘妈妈说得那般,也就规矩礼仪学的好些,其它的为人处事,世间大理,到底事什么都不懂,眼皮子浅地不行!

  问这也不会,问那也不会!

  如此,她们只能等着陆清旭回来开口。

  宋氏让叶秋漓坐下等待,待她坐下后,不留痕迹地暗中打量这屋内的几人。

  婆母永远一副病弱不好开口说话的模样,手里捏着团扇,时不时还扶扶自己抹额,那略微浑浊的眸子之下,也不知藏着什么心肠。

  那外室跪在地上,擦眼抹泪,瞧着年岁大抵是二十三四,有几分姿色,但眉眼皆是疲惫。

  她细细看了几眼,发现这人睡面色红润,但都是胭脂粉末,唇角眼神皆有几分病态,多跪了一会,那背脊摇摇晃晃,有几分强撑的样式。

  刘妈妈抱着手里的孩子,眸光流转间,亦是心机深沉,叶秋漓悄默声地看了她一眼,谁知对方同样暗中打量的目光,也正好看见了她,四目相对,隔空的视线在刹那间有了交集,叶秋漓心中微震。

  她没想到,这刘妈妈居然也同她一样,暗中打量。

  静默之中,忽而的目光交汇,让两人眸光间皆露出几分异样,两人同时收回目光,也同时装作无事发生。

  叶秋漓默默喝了口茶,刘妈妈轻哄着怀里的孩子,将目光移向别处。

  不过一会,陆清旭回来了。

  身后跟着的小厮展鹏,默默候在门外。

  陆清旭双眸阴沉,邪妄冷肆的俊脸像极那心狠手辣的刽子手,自黑靴踏入屋内,便带进一股寒意。

  男人冷漠的眸子落在叶秋漓身上片刻。

  而后拱手开口:“给母亲请安,回家路上便有小厮传话,说母亲寻我有急事,不知,到底何事?”

  她语气冷漠至极。

  宋白晴闭目养神,手撑着脑袋,连眼睛都未睁开:“秋漓儿媳,你自己说与他听吧,这污糟之事,到底败坏家风,我都不知如何说你!”

  陆清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又掠过刘妈妈手里的孩子,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叶秋漓身上,开口便凛着几分戏谑冷意:“娘子,说吧,到底何事?”

  他背脊笔直,幽深暗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叶秋漓。

  叶秋漓心中颇为无语,这般看着自己作甚?

  又不是她弄出来的外室妻儿?

  这般眼神,搞得好像兴师问罪的是他陆清旭,做错事的是自己,当真是奇怪的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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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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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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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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