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漓甩开端在身前的手,连忙冲过去,却瞧见一抹青衣身影速度更快,冲在她身前。
叶寒霜听到阿姐的声音,回眸便看见那尖锐珠钗,朝着自己面颊直直刺来。
她侧身一闪。
那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的青衣身影,虽说抓住了宋思卉行凶的手,可并未帮上实忙。
因为叶寒霜躲避之速,快他一瞬。
宋思卉瞧见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猛地抬眸,瞳仁惊讶一瞬后,嘴角一弯,顿时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到极致:“三哥哥,呜呜呜......这二哥哥新入门的嫂嫂,她打我,呜呜呜......”
云紫出门搬救兵。
可不是给叶寒霜搬的,而是给宋思卉。
大夫人卧病静养,她也不好去春禧院多做打扰,想着二公子晚膳过后,时常都去家庙上香祈福,结果家庙也没找到人,回途时,恰巧撞见点灯赏花的三公子,就把事情告诉了陆清旸。
陆清旸同云紫赶来时。
正好看见这一瞬。
虽说是他来帮宋思卉的,可这二嫂嫂的脸,是万万伤不得,这才三步并做两步,欲将其拦下。
宋思卉话音一落,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听闻三哥哥几字,叶秋漓与叶寒霜隔空对视,眉心微蹙,瞳仁微震,两人心中所想不约而同,眼前这人,居然就是陆清旸!
叶秋漓快步走到叶寒霜身侧,上下看了个遍,眼神问:‘受伤没?’
叶寒霜微摇头,唇角微微上扬了些弧度。m.χIùmЬ.CǒM
叶秋漓往前,半个身子挡在自家妹妹身前,陆清旸回头看到两人,叶秋漓表情柔和温婉,福身行礼:“见过三公子。”
叶寒霜颔首,一眼将人打量了个全部:“三公子。”
陆清旸嘴角笑意微抿,素雅极浅的青衣长袍,一张貌似潘安的脸英俊不凡,淡雅自成,白净面颊有种浑然天成的矜贵少年感,不似陆清衍那般,忧郁中带着病态。
“大嫂嫂,二嫂嫂,不必客气,唤我三弟便可,都是一家人。”陆清旸拱手作揖,甚是礼貌。
只是那笑意之下,似是面具。
“三哥哥,她打我,你得帮我啊!”
宋思卉扯着他的宽袖,娇嗔委屈。
陆清旸笑着摸了摸宋思脑袋:“可三哥我刚刚为何看见,是你拿着珠钗,意图划伤二嫂嫂的脸呢?”
他语气温柔,像是哄小孩子。
叶秋漓望着眼前的人,脑中闪过蒹葭被活活打死那日,再听着他温柔如水的声音,心中只觉毛骨悚然,寒意四起。
叶寒霜比谁都看得明白,这陆清旸,表面一副清风徐来的模样,实则衣冠禽兽。
宋思卉咬唇,声泪俱下,哽咽道:“那,那也是二嫂先打我,我一时情急,太冲动才如此的。”
“再冲动,也不可用珠钗伤人。”
他温润如玉的嗓音,似若春风,可话锋急转而下,“不过,二嫂嫂打人亦是不对,思卉妹妹还小,你怎的还跟她计较?”
叶寒霜微微颔首,也跟着委屈起来,月眸低垂。
“思卉妹妹小嘴倒是长得如樱桃,美丽动人,怎的说话似茅房,四处漏风,竟这般掐头去尾。”
“三言两语,说得好似是我先打的你?”
“你年纪是小,也不能说话不讲理吧,若三公子非要怪罪,不若等夫君回来,让夫君定夺。”
声音不似宋思卉那般做作娇软,但也足够让人怜惜。
叶秋漓莫名想笑,侧眸看她。
只见她丝帕轻轻拭过眼角时,给她暗暗送了个眼神,两人自小一块长大,这种姐妹间独有的暗号,她自然看得明白。
寒霜是让她不要掺和,她自己能解决。
叶秋漓微微福身:“我不知全程,如若开口,恐有偏袒之嫌,不若等二公子回来,请二公子做主。”
陆清旸眉梢微挑,目光落在自家这两位嫂嫂身上,尤其这大嫂嫂,‘不知全程’四字,硬是将他的嘴一同给堵住了,真是厉害啊,口舌之词上居然将了他一军。
“嫂嫂说的,有理。”他挑了挑眉,邪气一笑。
“怎的了?”话音一落,陆清衍矜贵清雅的身影在廊下出现。
“二嫂她打我!还把我同茅房作比!”
宋思卉看见陆清衍身影,委屈更甚,一连串泪水,从她痛楚的脸上哽咽地流下来。
陆清旸表情微妙:后半句大可不必。
有伤地那么狠?
还专门提一嘴。
“这话本戏文,皆是恶人先告状。”叶寒霜快速福身又起,刚刚还甚是委屈的人,此刻面色漠然,“我是打人了,但那也是某些人自己找打,夫君若要偏袒,那便偏袒吧,思卉妹妹是贵客,又是你未来平妻,我一庶女,当真是惹不起。”
叶秋漓睫毛眨了眨。
陆清旸亦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说完就要走。
陆清衍连忙过来拉住她,忙不迭的哄到:“娘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我早就说过,此生只娶娘子一人,绝不纳妾,又怎么再纳他人?且思卉妹妹是我至亲表妹,来日是有许了好人家做正室夫人的,何来平妻一说。”
他轻揽叶寒霜肩膀,声音轻柔哄着,当真是恩爱地不得了,跟蜜饯似的。
这戏码是叶寒霜开的头。
只因,昨夜他又暗示了一次,未来不纳妾,尤其这宋思卉,是婆母那边的人,他更是不喜。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陆清衍是否能接上。
没想到,他接的甚好。
听闻这话,宋思卉愣住。
只娶一人,绝不纳妾……
她大脑嗡地一响,不可置信,“二哥哥为何……为何……说这番话,姑母早就说过,来日我与你,分明是要做夫妻的。”
陆清衍看向她,手依旧轻搭在叶寒霜肩膀上,面露疑惑:“我似乎,没有说过这话。”
宋思卉心口疼痛难忍。
细细想来。
是啊,这话只是姑母说过,二哥哥可从未说过要娶她之言论……
陆清衍见她面色苍白地厉害,心中甚是烦躁,但还是温润地补了句:“且你不论相貌品性,皆是佳人之姿,来日定是要选了好人家做正妻,哪能屈身做我这病秧子的妾室?”
宋思卉听闻这话。
刹那间,眸子又亮了起来。
二哥哥这是为了她着想?
他知道自己很优秀,知道做平妻终究低正妻一头,亦知道羸弱之身来日会连累自己。
所以……
他不过是怕自己吃苦受累。
他不过是怕辜负了自己。
他不过是怕时日不多。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自己啊。
他对自己,是因为在乎,所以推开。
而他对叶寒霜那个低贱庶女,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故意演出来的恩爱。
若真的在乎,应该是像对自己这般,不忍心娶回家才对。
原来,二哥哥是这般用心良苦,情深意重。
宋思卉顿时泪眼婆娑,感动地一塌糊涂,她深情款款望着陆清衍:“二哥哥,思卉明白的,思卉什么都明白,你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别怕,未来的日子,思卉会永远陪着你的,不论生死,不论病痛!”
宋思卉说地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情绪饱满,全然不顾他人死活。
陆清衍嘴角强撑着温柔,差点就绷不住了:“……”
叶寒霜余光与叶秋漓对视一瞬。
‘我就跟你说吧。’
‘这着实……额,很难形容。’
陆清旸僵硬转过脑袋,嘴角抽搐两下,望着泪眼婆娑的宋思卉:你脑子没事吧,就算那等子下贱女婢,也没你这般无脑,都知道寻些好处,你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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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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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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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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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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