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打斗声依旧,两人声音压低着,只有彼此能听到,声音不大,寒意却十足。
叶寒霜咬牙。
手中匕首捏得更紧。
“想杀我。那你动手。”
陆清衍眼角赤红,他像是疯了,脖子往前靠近匕首,血痕顿时出现,“你为了覃子嵩,用匕首挟持我?”
“你很有本事啊,叶寒霜。”
叶寒霜望着那抹血丝,叶寒霜眉心微凝,再对上男人眼睛时,他满眼阴翳,似笑非笑:“我今日倒要看看,我家的好娘子,会为了别的男人,做到何种程度?”
“疯子。”叶寒霜骂了声,“你以为我拔刀相向,是为了覃子嵩?”
“不是吗?”
“自然不是!”
可陆清衍哪里会信,身子还在往前靠,渗出血丝也毫不在意,赤红的双眼,在等待叶寒霜动手。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我自己。”
“我都退一步了,还不够吗?”陆清衍盯着那双原本无比熟悉,可在此刻极为陌生的眼,心口闷着痛苦。
退了一步?
叶寒霜不解,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他退了一步?
之前派人刺杀,如今再见直接动手。刀刃相见,杀意弥漫,这叫退一步?
“候鸟冬日南迁,如今春日临近,鸟儿,也该回笼了不是。”
“寒霜,为夫放了你这么久的自由,还不够?”
叶寒霜看着那双嗜红的眼,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男人口中的退一步,是这个意思?
原来在他眼里。
这段时日的自由。
是他施舍的。
是他委屈退一步,她才得到的?
叶寒霜忽而很想笑,可笑意扬在唇边,只剩下痛。
真可笑。
她曾还以为,陆清衍对她多少有些感情,可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半分都没有!她所追逐之事,在他眼里,不过是他施舍而来的。
还说,这么久的自由。
久吗?
陆清衍看出她所想,薄唇轻启:“还想玩?”
玩。
一个字。
狠狠刺痛叶寒霜的心。
她看着这张曾与她同床共枕,曾或真或假但也说过甜言蜜语,给过她温柔关心的人,眼眶酸楚,心痛至极。但她忍着,她不会在这人面前掉半颗泪。
“自你们做局,在陆府消失,再到如今,时间够久了吧。”陆清衍声音平淡,却宛若沁着蛇毒。
“叶寒霜,我的忍耐,有限。”
“有限?”叶寒霜丝毫不客气,一字一句,“那你再扩些。你的妻子,陆家的二少夫人,早死了。”
“二少夫人死了,你叶寒霜没死。”
陆清衍脖间血液渐渐往下流,沿着白皙脖子,沿着喉结,一行血迹,被他冷白的肌肤,衬得越加骇然。
可他面色丝毫不改,完全不在乎,只盯着叶寒霜眼睛。
“没你暖床,这个冬日,确实难熬了些。”他说得格外轻浮,嘴角略带笑意。
“陆家的二公子,面上体弱多病,实力却深不可测,想要暖床,随便找个愿意的人便是。”
陆清衍脸色微变:“你以为我谁都看得上?”
他这语气说的,就好似自己能被他看上,是她叶寒霜的荣幸似的。
“你信不信,我今日放你走了,我还能找到你。若我想玩手腕,你甚至会自己出来,求着我留你。”
叶寒霜只觉背脊一颤。
浑身寒意弥漫。
因为男人的眼神,太阴毒了,笑里不止藏刀,似乎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叶寒霜忽而想到什么:“涠州城的瘟疫,是你弄的?”
“我在你眼里,这般不堪?”
他怀疑覃子嵩和辰王。他的好妻子,居然怀疑他。
陆清衍假笑全无,脸色瞬间阴沉。
叶寒霜不自觉咽了咽喉咙,“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m.xiumb.com
陆清衍:“......”
“放我离开。”叶寒霜不想再说什么废话。
男人咬牙:“我若不呢。”
覃子嵩和龙廷还在不远处打得焦灼,马车已然开始缓缓往前走,并且速度逐渐加快。
“若我不放你走。”陆清衍忽而抓住她握刀的手,“娘子难不成,要杀了我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叶寒霜也怒了,握紧匕首的手,再次收紧。
“你杀了我,走得出这马车,也走不进那涠州城。”陆清衍鬼魅般笑着,“你阿姐如今缺药,我的人带了一车,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耗吗?”
叶寒霜手心一颤,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只不过那匕首抵住的位置,已然留下血痕。
“药在哪里?”
果然,姐妹情谊,依旧是她们二人最大的软肋。
药其实已经进城了,不过......看着叶寒霜在意的模样,陆清衍眼底暗藏几分玩味,他盯着那,只能在梦中辗转的唇,喉结微咽。
他目光盯着对方,指腹却轻轻抚过脖子上的血迹,而后拿到唇边,贪婪舔舐,血液在口腔蔓开后。男人才开口,“这些时日,你可想过我?”
叶寒霜闭了闭眼:“别说废话了行吗,我问你,药在哪?”
陆清衍想伸手钳住她下巴,叶寒霜一把打开,“别拿百姓的危难开玩笑。”
想碰却没有碰到,只听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旋即变得阴森,“谁都比我重要,谁都比我好心,就我十恶不赦?”
“你是不是想着,离了我,你就能跟覃子嵩好了?”
陆清衍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身前,双眸逼近,毫厘对峙。那力道,丝毫不像羸弱之人。
“你发什么疯?”叶寒霜一把推开他的手,语气冰冷,“别碰我。”
“我不能碰你,谁能碰你,覃子嵩吗?”
马车内忽而传来一声怒吼。
龙牙和龙月目光看去,马夫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前行的马车,并未停下。
“公子!”龙牙在马上弯身询问。
“无事,接着走。”陆清衍依旧盯着她的眼睛。
叶寒霜憋着气,“我们之间的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点,你难道不清楚?”
可叶寒霜越这般说,男人似乎越不信,想着适才两人配合双打的模样,陆清衍现在就想杀人。恨不得直接将她捆起来,丢到暗无天日的密室中,省得放出来没几日,身边便多了这么些男人。
之前是虞霖,还喊她姐姐。
如今是覃子嵩。
以后呢,又会是谁?
还是说她就看上覃子嵩了!
“叶寒霜。”陆清衍语气忽而轻柔起来,他拿起叶寒霜散开铺在胸前的发丝,“你曾经对我夫妻之情,恩爱交好,都是假的吗?”
“重要吗?”
“重要。”
“那你呢,你何曾真过?”叶寒霜眼底清冷,直直看着他,“可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你的人带了一车药,先把药送进城,行吗?”
没有任何意义?
在她眼里,自己和她的感情,没有任何意义?
“想要东西,必得付出代价。”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涉及一城百姓,涉及阿姐,她不得不沉下心思和他周旋。
陆清衍手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笑意散开,想着她为了离开,还学了易容之术,他心里便格外地恨。
“娘子如今,易容之术确实精湛,不若以后留在我身边,每日换着容貌陪我缱倦缠绵。我就让人把药送进城。”
“啪——”
叶寒霜一巴掌甩在陆清衍脸上。
她气的,不是什么换着容貌缱绻恩爱。而是他居然用这样的事情,和涠州城百姓所受的危难做交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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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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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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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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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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