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全部跟随陆清旭,前往涠州卫,停留一晚后,前往岐山驻营。
叶秋漓原本想让春桃留在府中。
可春桃不愿,跪着求叶秋漓带着她一块去,叶秋漓劝不住,只好将她也带上。
经历两天一夜,他们终于到了岐山。
营寨依山而建,是涠州卫最高处的眼睛,除了防治匪患,亦是烽火情报的重要驻扎点,山路崎岖。
到了山顶,涠州城四四方方,驻于辽阔平原之上,颇大的涠州城,叶秋漓抬起手心,那座城池,刚好能用掌心盖住。
岐山驻营城墙之上,哨兵矗立。
营寨不算大,但也不小,驻营之人三百余人,为下千户所,隶属汀州卫,陆清旭任千户,副千户两人。
此处营舍普通,也就城墙和石阶而上的主殿气派些,其余如府内下人后覃房一般,鳞次坐落。
此处是临时驻营地,剿匪之前,已经许久无军驻扎,房屋大多没有修葺好,士兵们也都在军帐休息。
山上夜晚风大,从山间刮过,似若虎啸,寂静中,透着一股凄凉。
到了之后,所有人整顿收拾好。
陆清旭安排人收拾出屋子。
绮兰和寒霜还有春桃一间屋子。
叶秋漓与陆清旭同住。
屋舍自然比不得府内,不过也算干净宽敞。
叶秋漓刚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好,陆清旭不知从哪里打了热水来,手里还拿着暖炉。Χiυmъ.cοΜ
看见她白皙的手冻得通红,耳朵也红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将她手里的活放下,把暖炉塞在她手里:“行李不必拿出来,过几日要送你们离开。”
她到了岐山才明白。
为何陆清旭不同意她来。
“抱歉,简陋了些。”
陆清旭身高体壮,看似如狼一般狠厉性子的人,骨子却透着自卑情绪,瞧着叶秋漓随他吃苦,他心里便格外愧疚,那双冷厉双眸,虽犹如平日那般漆黑凛冽,此刻却总是低垂着。
将暖炉塞给叶秋漓。
陆清旭又开始收拾东西。
将叶秋漓拿出来的衣裳,全部被装回去。
叶秋漓望着那抹背影。
孤寂,寥落。
脑海中闪过那日,陆父与他说话时,眼底的嫌弃,叶秋漓心底有些酸楚。
她走到陆清旭身前,拉住他手,认真道:“这里挺好的,没有家徒四壁,有床榻,有桌案,窗户封得好好的,不漏风,不漏雨,烛台很亮。”
“上山路上,我看见很多药草呢,药乃灵根之物,需得有灵气的山,才能生得多,如此看来,岐山或许还是灵脉之山呢。”
她眼睛亮堂堂的,说话娓娓道来,很是好听,还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淡淡的,轻轻的,可就是让人心口拂过清风一般,舒适心安。
“如今冬日,天气寒冷。”
“可再过几月,春光盎然,夏日炎炎,这便是风水宝地,虽奇山险峻,可遥遥望着涠州城,百姓们安居乐业,若有敌情,这里亦是狼烟嘹台,能为一方平安献力,心中倒有一番戍守镇国之豪情呢。”
“这些啊,都是锦衣玉食换不来的成就感,我不觉得简陋。”
陆清旭看着她认真发亮的眸子。
心口滚烫。
听她这么一说,那些被父亲故意打压的情绪,瞬然消散不少,他拉着叶秋漓坐在自己腿上,凑近吻了吻她的唇:“我家娘子,真好。”
再等等,有些事情,已经在计划了。
再等一等。
叶秋漓拉着他手,一起放在暖炉上:“你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待你好,寒霜的事情,也多亏了你。”
“又要说谢?”陆清旭声音微哑,看着她。
叶秋漓总爱不自觉说谢字,陆清旭最不爱她这般说,显得生分,叶秋漓心里都知道,于是把习惯性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看着他,莞尔一笑。
.......
相隔不远的屋舍,春桃刚到便小心翼翼看着四周,碍于之前在山庄夜里主子被偷袭之事,春桃如今格外谨慎,只是她的那份谨慎,心是好的,但总还是有些笨拙。
绮兰看出她的心思,手搭在她肩膀上,“春桃啊,不必这般时刻紧绷着弦,放轻松,知道吗?”
春桃绷直身子:“没有,我没有紧张,我弄炭火呢。”
绮兰看破不说破,“少夫人叫你呆在府内,你为何非要跟来?”
“少夫人是我主子,平日待我这般好,我自然要尽奴仆之谊,少夫人去哪我就去哪,再艰苦我也要去。”
绮兰笑了笑,“这份主仆情谊,到底难得。”
春桃看了看四周,后山静得出奇,寂静之中总透着一股古怪,春桃不免害怕:“绮兰姐姐,老爷如今虽被贬官,但再怎么说,在涠州也还是有几分权力,为何大公子会被安排到这种地方驻守?”
绮兰内心轻叹,语气佯装轻松道:“做父亲的,用儿子的苦难,来彰显自己的大义呗,不过刨去父子间的隔阂,公子去什么地方都不会说苦的。”
毕竟,更苦的地方。
公子都待过,这点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此事,是自己亲生父亲有意安排,如今少夫人又陪着她来这里吃苦,公子心中才会有几分情绪罢了。
春桃虽懂得不多,但也知晓大公子这些年在府中的境遇,她深呼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绮兰被春桃瞬间焉巴的模样逗笑,“你啊,放心吧,少夫人和公子的福气,早晚会来的。”
说完,绮兰挑眉扬了扬下巴,像是心中在笃定什么事一般,不过春桃看不明白,最后还是决定认真将炭火弄好。
屋内,叶寒霜将东西全部收拾好,推开窗看着山间露出的圆月,掌心伸出窗外,将月光轻轻捧在掌心,嘴角露出一抹许久以来,都不曾有过的轻松笑意。
山间皎月,自由之身。
真好。
刚到的时候,她便看见了西侧校场正在操练的将士,锣鼓声下,铿锵呐喊,她心里止不住的激动。
彼时,绮兰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她在窗外愣神,喊了声:“四小姐。”
寒霜回过神:“绮兰,这段日子,谢谢你们。”
“你这叫什么话,比起说谢,我还是更佩服你,听虞霖说,你习武天赋极高,如今都快赶上他了。”
叶寒霜摇头:“还差得多。”
“不着急,慢慢来。”
叶寒霜笑了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月光,手指轻抚窗柩,将窗户合上。
.......
与此同时。
邹家旧宅的书房内,一片死寂,月光如霜,扑洒在屋檐之上,陆清衍面色苍白,眼底却精光冷刺,与站在对面的人,目光对峙。
屋内冷意四起。
“舅舅派手下杀人,怎么也该和我说一声,若不是瞧着她们出城,我派龙月悄悄跟上,都还不知,舅舅已然是二次刺杀呢。”他嘴角轻扯出一抹笑。
所幸出城的那行人里面,根本没有叶寒霜和叶秋漓,皆是陆清旭的手下乔装假扮,混淆视听的。
邹恒负手站立,鬓角黑发之间,交织着一缕白丝,衬得那中年容颜,越加冰冷,“衍儿,你如今,都这般同我说话了吗?”
“你忘了你母亲,忘了邹家,忘了自己该做的事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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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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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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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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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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